他拿起來查看,芳文潔發(fā)來的消息橫在屏幕上。
【打兩千給我?!?/p>
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,向塢抿住唇打下一行字:【你不要再賭……】
沒有輸入完,也沒來得及按上發(fā)送。
因為芳文潔又發(fā)來一條。
【前幾天是你生日啊,生日快樂,兒子】
作者有話說:
狗狗想要,狗狗得不到,狗狗生氣
竟然敢強吻他
在得知向塢是喜歡男人的同性戀之前,母子倆的關系一直都很平和。
芳文潔雖然常常不著家,但物質(zhì)上很舍得花錢,哪怕是最落魄的那段時間,都沒有餓著自己和孩子。后來經(jīng)濟條件好了,更是花錢給向塢報各種補習班,每每應酬結束也會打包飯菜回來給向塢。
向塢是個懂事聽話的小孩,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,等待家中那扇門開,等待母親回來。他也的確爭氣,大學考到外地一所很知名的學府,成為芳文潔炫耀的資本。
用女人的話講,她供向塢吃穿十幾年,為的不就是以后不愁有人給自己養(yǎng)老嗎,向塢有出息,她的后半輩子才能有著落。
芳文潔喜好打麻將,連帶認識了不少時髦的大姨大媽。高三那年暑假,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當天,芳文潔特意打扮一番,拽過兒子冰涼的手腕,說:“兒子,你要不要跟媽一塊出去?”
向塢說:“好啊?!?/p>
因為那是媽媽為數(shù)不多的邀請,他想不到拒絕的理由。盡管面對一群三四十歲的中年人,他分外局促,那些目光打量他,分明是笑著,卻像針一般扎在他身上。
“你媽媽這些年可不容易,你現(xiàn)在考上好大學,以后可要好好孝順她。”
“這孩子怎么這么內(nèi)向,也不愛說話,這可不行,將來出了社會要吃虧的?!?/p>
“現(xiàn)在工作可不好找,念完大學還是得往上考,再怎么也得讀個研吧?”
棋牌室開在城郊,避著人,是個小作坊,大家耍點小錢,也抽煙、閑聊。
向塢拘謹?shù)刈诮锹洌鎸λ拿姘朔降摹皩徲崱?,芳文潔坐在牌桌上笑盈盈摸牌,打出去一張,才揚起脖子說話:“哎哎,你們別欺負我兒子啊!”
“放心吧,哪兒會啊,就想和名牌大學的準大學生說說話嘛。”
一轉(zhuǎn)臉,無數(shù)雙眼睛重新盯回他。
向塢不記得自己答了什么,應當就是順著說,他雖然不會說好話,但也懂得看大人的臉色。
接下來的幾小時如坐針氈,直到芳文潔把口袋里的錢全輸光,還是大笑著,擺手招呼他,“來,兒子過來,跟叔叔阿姨說再見?!?/p>
向塢那時已經(jīng)十八歲,比芳文潔高出一頭去,可女人對待他還是像對待小孩兒那樣,仿佛他還沒長大,她也確實沒有見證他的成長。于是一眨眼的功夫,那個孱弱的小豆丁,就變成如今安靜話少的少年。
那天回家,向塢把沾有煙味的衣服放進洗衣機。一整天都不知道干了什么,回家后芳文潔又去赴其他朋友的約,母子倆連晚飯都沒能一起吃。
可如果讓向塢重新選擇,他還是會說那句“好啊”。
他想不到拒絕的理由。那是唯一可以靠近媽媽的機會。高三一整年的努力都是為了不讓芳文潔失望,在錯題與試卷堆疊起來的課桌上,他做了無數(shù)個有關于高考落榜的噩夢,沒人知道他多恐懼,沒人能聽他訴說內(nèi)心空蕩蕩的彷徨。
只有一扇門,他等待著它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