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琳舟最終還是輸了。
不是輸在技術(shù),也不是輸在心態(tài)。
她前一天打滿叁盤搶七幾乎掏空了全部體力,而對手是昨天輕松結(jié)束戰(zhàn)斗的種子選手,一上場就是干凈利落的壓迫打法。
她抵抗了,甚至拿下了一整盤,但最終手臂的力量跟不上大腦的指令,腿部啟動慢了半拍,就像把一架過熱的機器強行推入另一場對撞。
比賽結(jié)束后,隊友們圍了上來,李芮溪拍她肩膀:“舟舟你已經(jīng)打得夠好了,誰都看得出你體力沒恢復(fù)?!?/p>
陳竟然也笑著說:“能進16強已經(jīng)夠牛了,你現(xiàn)在拿自招沒問題。”
許琳舟點頭,嘴角揚著,但那不是笑,是強撐出來的肌肉收縮。
她沒有回其他人的話,也沒有再去看接下來吳海川那場男單焦點戰(zhàn),而是一個人拖著拍袋回到酒店房間,把自己整個摔進床墊,像把戰(zhàn)損后殘余零件丟回盒子里。
整個下午她沒怎么動。
謝惟站在走廊外等了一會兒。隔著門,他聽不到動靜,想了想,沒敲門。
他知道,她不是那種希望別人看到眼淚的人,她更需要的是消化時間。
等到日頭西斜,天邊漸漸染上褐色的云線,他才終于發(fā)出消息:“走吧,補蛋白質(zhì)去,我請。”
他們在酒店附近找了家西餐館,安靜,黃銅吊燈散出一圈圈橘色暖光。
牛排端上來時,許琳舟餓得飛快地切下一塊,叉子一挑,咬了一口,嚼了幾下忽然偏頭說:“沒事,大不了明年再來唄?!?/p>
謝惟手上的刀頓了一秒。他原本以為,許琳舟會松口氣,休賽備考,從此高水平走入升學(xué)通道。但她這話說得輕描淡寫,卻帶著另一個答案。
他側(cè)頭看她,眉微挑,“你都拿到資格線了,還打?”
許琳舟咀嚼完才慢悠悠開口,“我是真的很想,站上領(lǐng)獎臺一次。真的想?!彼罩途叩氖种妇o了緊。
下一秒,她放下刀叉,目光被窗外一束街燈拉走,神情忽然低下去,“我爸媽大概率不會讓我讀體育專業(yè)……到時候拗不過他們的話,高中全錦賽,可能就是我唯一一次、真的為自己打球的機會了?!?/p>
話音落下時,她看著窗外人影模糊、車燈交錯的城市,在一片說不清的靜默里,將她全部的倔強與委屈藏在了這一句中。
謝惟坐在對面,盯著她側(cè)臉許久,那一刻,他第一次放下心中長年緊繃的平衡點。
他想起江念說過的話:
“你會為了競賽放棄練琴,舟舟和你就不大一樣,她一旦認定,就死磕到底。”
此時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這么多年感情的源頭——她喜歡網(wǎng)球,而他,喜歡那個全心全意撲在球場上的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