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谷忙把手中的香盒遞給她,“這天熱得厲害,我家小主想著,長門宮蚊蟲多、氣味重,特意備了驅(qū)蚊安神的香餅,讓奴婢送來給楊小主用?!?/p>
寶蟾狐疑地接過香盒,“你家小主怎會如此好心?”
布谷賠笑道:“這不是見楊小主在長門宮日子清苦嘛,我家小主心善,總說大家同為姐妹,應(yīng)相互照應(yīng)?!?/p>
寶蟾冷笑一聲,顯然不信這套說辭,但她也沒把香盒還給她,而是回頭向內(nèi)室通報(bào):“小主,安選侍那邊派人來,說是送了些驅(qū)蚊安神的香餅?!?/p>
不多時,屋內(nèi)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:“拿進(jìn)來吧。”
布谷隨著寶蟾進(jìn)入內(nèi)室,只見楊綠芝坐在昏暗的油燈下,臉色蒼白,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,“你家小主特意讓你來給我送香?”
“這香其實(shí)是陛下賞給謝佳嬪的,我家小主為了楊小主的事,就刻意與謝佳嬪交好,因過幾日就是我家小主的生辰,謝佳嬪就把這香送了兩盒給我家小主,小主就命奴婢送一盒來給楊小主?!辈脊染幤鹬e話來,不比喜鵲差。
楊綠芝打開了香盒,看著里面精致的香餅,相信她的說辭,“你家小主有心了。”
布谷向前一步,壓低聲音道:“我家小主還請楊小主多忍耐些時日,她已求了謝佳嬪,等尋到合適時機(jī),就向陛下求情,把您從長門宮接出去?!?/p>
“好,我會耐心等著。”楊綠芝嘴角勾起一抹笑,凹陷的臉頰扯出兩道青灰褶皺,瘦得皮包骨的臉上,眸光陰鷙如毒蛇吐信,在昏暗光影下泛著森冷寒意,“回去轉(zhuǎn)告你家小主,我楊綠芝會知、恩、圖、報(bào)、的?!?/p>
一字一頓,言外之意就是有仇報(bào)仇。
“知、知道了?!辈脊嚷浠亩印?/p>
黑暗中,那雙注視著她的眼睛,跟著她出了長門宮,看著她進(jìn)了文和宮,才緩緩地消失在夜色中。
晨光爬上清極院的鴟吻,檐角銅鈴在穿堂風(fēng)里輕晃。
值夜的霜降起來洗漱,正要進(jìn)屋,瞥見芒種領(lǐng)著小宮女提著食盒進(jìn)來,忙問道:“芒種,芒種,早上吃什么?”
“就知道吃?!泵⒎N白了她一眼。
“我又不是傻子,連吃都不會?!彼滴匦?,湊過去,眼巴巴地盯著食盒,“快說說,是什么好吃的?我這不是怕餓著咱們主子嘛。”
“天氣熱,御膳房準(zhǔn)備的那些例菜,主子吃不下,我花了銀子,請他們做了這些?!泵⒎N掀開食盒的蓋子。
食盒里擺著松仁雞油卷和翡翠白玉餃。
后面兩個小宮女提著的食盒里,分別放著芙蓉糕、棗泥山藥糕、金絲卷、燕窩配著雪蛤熬煮成羹,還有清爽的冬瓜瑤柱湯。
“瞧著還行,主子應(yīng)該有胃口吃?!彼得M(jìn)去伺候謝知意起床。
在謝知意用早膳時,李成福進(jìn)來向她稟報(bào),“昨晚上,安選侍身邊那個叫布谷的宮女,去了長門宮,見了楊官女子?!?/p>
謝知意握匙的手,微微一頓,石玉曉和楊綠芝是有舊怨的,她可不認(rèn)為記仇不記恩的石玉曉,會無緣無故讓宮女去見楊綠芝,“她們說了什么?”
“安選侍讓布谷送了一盒香餅給楊官女子,卻說那香是陛下賞給主子的,主子和安選侍交好,就給了安選侍兩盒,安選侍就送一盒給楊官女子,還說,安選侍已跟主子說好了,打到好時機(jī),就跟陛下求情,放楊官女子出長門宮?!崩畛筛R豢跉鈱⑶闆r說完。
“她還真會編呀?!敝x知意喝完碗里的冬瓜瑤柱湯,“想辦法,把那香餅弄幾塊出來,送到宮外,找人辨認(rèn),看里面是不是摻了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