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允嫻重重“哼”了一聲,再沒多言,猛地站起身,裙裾掃過椅腿帶起一陣風(fēng),轉(zhuǎn)身便往外走。
廊下的日頭落在她緊繃的側(cè)臉上,眉宇間還帶著沒有消散的憤怒,腳步踏得金磚地咚咚作響。
沈落霞目光平靜的望著門口,端起了微涼的茶盞,勾唇冷笑。
周婕妤帶來的處置看似公平,實(shí)則處處藏著皇后的算計(jì)。
既沒讓沈良人傷了根本,又沒讓柔美人占盡上風(fēng),反倒借著這場罰處,悄悄將協(xié)理宮務(wù)的體面往中宮那邊收了收。
“去瞧瞧沈良人,讓她安分些,這半月的《內(nèi)宮規(guī)典》抄得仔細(xì)些,別再給人抓了把柄?!鄙蚵湎际遣幌刖S護(hù)沈朝霧。
對這個嫡妹,她厭煩至極,可是誰讓她們都是沈家女,沈朝霧又住在永福宮,出了什么事,她這個主位會受牽連,沈家也會問責(zé)于她。
春絲應(yīng)聲退下,殿內(nèi)只剩下窗欞透進(jìn)的光斑在青磚上緩緩移動。
出了永福宮的周婕妤,往啟元宮去了。
三月暮春的日頭斜斜倚在西南天際,褪去了早春的料峭,也尚無夏日的灼人,只余一層溫煦的光暈,照映在她身上,在地面上落下長長的影子,
進(jìn)了啟元宮,周婕妤恭恭敬敬向余少云屈膝請安,將永福宮之事一五一十地詳述了一遍,末了,又小心覷著余少云的神色,輕聲道:“妾身按娘娘的意思處置了,貴妃娘娘與賢妃娘娘,倒也都應(yīng)下了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余少云半倚在榻上,手中慢條斯理地?fù)芘淮鹬?,垂著眼簾,讓人瞧不清她眼底的情緒。
周婕妤垂下頭,道:“只是妾身瞧著,貴妃娘娘雖應(yīng)下,可瞧那模樣,心中怕是極為不滿。賢妃娘娘面上平靜,可妾身總覺得,她似乎也看穿了娘娘此舉的深意?!?/p>
余少云勾唇一笑,那笑容里卻透著幾分冷意:“不滿又如何?看穿又怎樣?這后宮,終究還是本宮說了算。她二人暫掌宮權(quán),便忘了自己的本分,今日之事,不過是給她們提個醒罷了?!?/p>
說著,她將佛珠擱在一旁,坐直了身子,“沈良人、柔美人之事,說到底只是個引子。本宮要讓她們知道,即便本宮在靜養(yǎng),這后宮諸事,也都在本宮眼皮子底下。往后,她們行事,可得掂量掂量?!?/p>
周婕妤忙恭維道:“娘娘英明,六宮事還是要娘娘坐鎮(zhèn)主持,方能安穩(wěn)無虞,旁人再怎么折騰,也越不過娘娘去?!?/p>
余少云揮了揮手,示意她起身:“今日之事,你辦得還算妥當(dāng),回宮歇著吧?!?/p>
“是,娘娘,妾身告退?!敝苕兼テ鹕硗肆顺鋈ァ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