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寧宮的暖閣里,沈太后正就著窗邊的日光翻看佛經(jīng),朱嬤嬤輕手輕腳地走進(jìn)來,將養(yǎng)心殿的情形一一稟明。
“皇后在御前求陛下徹查長春宮,還說要問罪佳婕妤身邊的宮女?”沈太后哂笑一聲,“皇后這是急了!”
朱嬤嬤垂手侍立,低聲接話:“還是娘娘看得透徹,皇后娘娘在養(yǎng)心殿步步緊逼,一口咬定長春宮脫不了干系。依奴才看,她不過是想借著大皇子的事做由頭,搬倒長春宮那位罷了。”
“她這么急著給長春宮扣罪名,無非是怕謝知意生出來的皇子,越過大皇子去?!鄙蛱蟊梢牡仄财沧?,“蠢啊,真是太蠢了!謝知意得寵又如何?生下皇子又怎樣?她是皇后,又有嫡子在手,只要穩(wěn)住,謝知意能拿她如何?胡亂出招,只會讓自己深陷泥淖?!?/p>
“娘娘,不是什么人都有您這般睿智的?!敝鞁邒吖ЬS道。
“皇后這點道行,在哀家面前耍,還差得遠(yuǎn)?!鄙蛱蟀寥恍Φ?。
“娘娘,就任由皇后娘娘這么鬧騰嗎?”朱嬤嬤試探地問道。
沈太后合上書頁,指尖在檀木佛珠上重重一捻,眸底閃過一絲冷光:“她既要往死里作,哀家便‘幫’她一把,讓她看看急功近利的下場。”
朱嬤嬤心領(lǐng)神會,垂首候命:“娘娘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皇后想扳倒謝知意,憑她那點手段,只會弄巧成拙?!鄙蛱筇а劭聪虼巴?,春日的陽光照在樹枝的嫩芽上,泛著脆生生的綠意,她語氣卻帶著幾分涼?。骸翱扇舭Ъ以谂酝撇ㄖ鸀?,讓這戲碼唱得更真些,她便會以為勝券在握,會越發(fā)不知收斂?!?/p>
朱嬤嬤俯身道:“娘娘是想讓田尉那邊……”
“你去告訴田副尉,審那些宮女前,暗示一下,為免受皮肉之苦,最好她們順著皇后的心意‘招認(rèn)’出來。青綠色宮裝宮女是誰的,半梅紋銀鐲歸哪個,如何受了佳婕妤的指使,樁樁件件都要與小豪子的供詞對得上。哪怕編得牽強(qiáng)些也無妨,皇后此刻眼里只有‘扳倒謝知意’,自會拿著這些供詞當(dāng)作鐵證。”沈太后端起茶盞,抿了口茶,“田副尉是個聰明人,該知道哪些地方要做得像模像樣,哪些地方得留些破綻?!?/p>
朱嬤嬤低頭應(yīng)道:“老奴明白,稍后就傳信給田副尉?!?/p>
沈太后哼笑幾聲,“讓皇后盡管鬧,鬧得越大越好。等她鬧到收不住手時,哀家再輕輕推一把,保管她再難翻身?!?/p>
傍晚時分,李成福帶來了慎刑司、養(yǎng)心殿以及啟元宮的消息,聽完他說的。
芒種驚住了,“皇后娘娘這是急瘋了?連自己安插的眼線都舍得往外推,就為了攀咬咱們?”
“你會不會用詞啊?什么叫急瘋了?她這是惡毒,為了害我們娘娘,不擇手段。”寒露糾正她的說法。
“寒露,不要咬文嚼字。”芒種哭笑不得地道。
“皇后娘娘是怕,怕娘娘生出來的小主子,與大皇子爭儲君之位,更怕她皇后之位不穩(wěn)。”谷雨看得更透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