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知意捻起一顆放進嘴里,輕輕咀嚼著,清甜的香氣在舌尖漫開,她緩緩點頭,眼底漾著溫軟的笑意:“確實香脆,我們霜降挑的果然沒錯?!?/p>
“那是!”霜降笑著,指尖又抓起一顆榛子。
“霜降,剛搬椅子時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謝知意忽然問道。
霜降一愣,隨即擺手:“娘娘,奴婢可是習武的,力氣大著呢!小小一張梨花木椅,怎么可能讓奴婢不舒服?您瞧!”
她說著放下布袋,起身往后輕輕彎了彎腰,腰肢柔韌得很,“這椅子看著沉,對奴婢來說就是順手一提的事兒,別說不舒服了,連氣都沒喘一口!”
謝知意看著她,笑意里多了幾分了然,直接問道:“既然不費力,那方才提椅子進門時,怎么會讓椅腳磕到門檻呢?”
霜降的動作猛地一頓,臉上的得意淡了下去,下意識摸了摸后頸,語氣也弱了些:“娘娘……真沒事的,就是……就是。。。。。?!?/p>
她素來不會說謊,“方才拎著椅子要邁門檻時,后頸忽然一涼,像有道冰碴子似的目光黏在背上,還帶著點惡意。那一下愣神,手才偏了些磕到木頭。可奴婢回頭看時,育琳她們都快轉過廊角了,院子里也沒別人……許是奴婢感覺錯了?”
謝知意聞言只淡淡一笑,并未再往下深談。
待眾人嘗過芒種新制的榛子糕,謝知意借著吩咐霜降去取晾曬的手帕,不動聲色地支開了她。
殿內(nèi)只剩她和谷雨,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,沉聲道:“霜降性子純澈,最是藏不住情緒,也最能感知旁人的細微心緒。她既說感受到了惡意,便絕不會是錯覺?!?/p>
谷雨頷首附和,眉峰微蹙:“想來是皇后娘娘安插的眼線,倒是比咱們預想的更沉不住氣,才剛踏進門就露了馬腳。”
“不對,不止是眼線那么簡單?!敝x知意眸色驟然凝緊,指尖在軟榻扶手上輕輕一頓,“皇后要安插眼線,我們早有防備??啥嗳死铮幢鼐驼锰糁辛怂娜?。即便真挑中了,眼線行事只求隱秘,向來是藏起鋒芒、聽命行事,斷不會這般直白地泄露出怨毒。這股惡意,要么是她本人與我們有舊怨,要么是背后藏著比‘監(jiān)視’更陰毒的勾當?!?/p>
谷雨神色猛地一凜,眼底飛快掠過一抹狠厲:“娘娘放心,奴婢這就安排人把那五個新宮女盯緊了,看是誰在作祟!”
“盯是要盯,但萬不能露了半分痕跡?!敝x知意指尖緩緩叩著扶手,眸光沉得像浸了濃墨的寒潭,語氣里添了幾分審慎,“你讓人暗中看著就好,不必急著去查她們的底細。先瞧瞧這五人日常行事:誰最浮躁、沉不住氣,誰總在暗處窺伺院子里的動靜,尤其是對霜降,或是我院中那些要緊物件,有沒有格外上心?!?/p>
“奴婢明白?!惫扔赀B忙躬身應諾,“定會讓底下人做得隱秘,只觀察、不招惹,絕不讓人瞧出半點破綻?!?/p>
“嗯?!敝x知意微微頷首,抬手端過桌上的茶盞,指尖摩挲著溫熱的瓷壁,眼底流露出一絲冰冷的銳光,“眼下不必急著處置。對方剛進門就敢泄露出惡意,要么是太過自負,要么是心思藏不住。咱們且沉住氣,先讓她‘放點心’。等摸清了她的底細,看清了她背后的牽扯,再一并清算也不遲?!?/p>
話音剛落,門外便傳來霜降輕快的腳步聲,混著她與芒種說笑的聲音,越來越近。
謝知意眼底的冷厲瞬間斂去,指尖輕輕拂過衣襟的褶皺,對谷雨遞去一個眼神。
谷雨心領神會,立刻放軟了語氣,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日常的溫順:“娘娘放心,奴婢曉得輕重分寸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