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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四章 古法（第1頁）

眾人隨余少云移步到側(cè)殿，長桌邊早已擺好酒菜。

最醒目的是那道八寶攢珠鴨，此菜工序繁復(fù)，御膳房極少烹制。

余少云為了抬舉張燕呢，特意命尚食局?jǐn)R置其他差事，專為其烹制此菜。

這舉動明晃晃地向眾人表明：尋常嬪妃誕辰至多幾道時令鮮蔬，唯有入了皇后眼的人，才能讓御膳房為一道菜耗上三日三夜。

整鴨呈葫蘆形臥于雕花瓷盤，表皮烤至琥珀色，油光潤澤中可見細(xì)密的菱形刀紋。

八只青瓷小碗環(huán)伺周圍，碗中餡料色澤各異，從嫣紅的櫻桃脯到乳白的燕窩絲。

余少云抬手示意，尚食局女官趨前稟道：“此菜用玉泉山綠頭鴨去骨，以松仁鵝油金糕、燕窩鹿肉丁等八寶填腹，外裹蜂蜜麥芽糖漿烤制。蒸制時以荔枝木、柏木、松木三炭更迭，費時六時辰方成。內(nèi)藏二十四顆鴿蛋，顆顆裹金華火腿末與金絲筍絲，按十二時辰方位排列?！?/p>

周婕妤聞言，立刻捧場地道：“妾身記得，這道菜也就是在潛邸時曾吃過一回，如今托張美人的福，竟能再次品嘗到！”

張燕呢則略顯惶恐地起身道：“全憑娘娘抬愛，妾身何德何能……”

余少云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，“張美人不必如此，你是潛邸舊人，素來知分寸，懂規(guī)矩，本宮焉能薄待你?！?/p>

說著，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，目光落在瓷盤里造型精巧的八寶攢珠鴨上，“這道菜之所以珍貴，不僅在于用料講究，更在于每個細(xì)節(jié)都遵循古法、絲毫不差。你們瞧瞧這八寶鴨里的二十四顆鴿蛋，每一顆都得按方位嵌得周正?！?/p>

目光掃過眾人，“這宮里的人啊，就得知道自己的‘方位’，才不至于落得個‘錯了時辰、亂了章法’的下場?！?/p>

周婕妤立刻堆起諂媚的笑，眼中滿是討好：“娘娘所言極是！張美人的知分寸、懂規(guī)矩，整個后宮誰人不知？就像這八寶鴨里的金絲筍絲，整整齊齊，一絲不亂，張美人侍奉娘娘也是這般妥帖。妾身定要將娘娘的話銘記于心，時時警醒自己找準(zhǔn)‘方位’！”

“婕妤娘娘過譽了，妾身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。能得皇后娘娘看重，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氣。往后也定會如這按十二時辰方位排列的鴿蛋，本分守己，永遠(yuǎn)在該在的位置上，絕不敢有絲毫僭越?！睆堁嗄乇碇倚牡?。

石玉曉生怕被余少云忽視，忙不迭開口：“婕妤娘娘這番話如醍醐灌頂！張美人就是咱們的榜樣，妾身以后定以她為標(biāo)桿，嚴(yán)守宮規(guī)。就像這八寶鴨遵循古法烹制才得美味，妾身也只有守好規(guī)矩，才能不辜負(fù)皇后娘娘教誨！”

盡管三人的奉承讓余少云頗為受用，但賢妃與謝佳嬪等人充耳不聞的姿態(tài)卻令她眼底閃過一絲冷意，“賢妃喜飲茶，對膳食想來也是有所了解的，不覺得這八寶鴨的‘十二時辰方位’暗合《內(nèi)則》里‘時序有節(jié)’的道理嗎？本宮瞧著，倒像極了咱們后宮嬪妃‘各安其位’的本分?！?/p>

賢妃抬眸一笑，“娘娘博古通今，居然能從一道膳食里覺察到治宮之道，妾身佩服?！?/p>

得了賢妃的回應(yīng)，雖然聽著像好話，但以余少云對賢妃的了解，話里暗藏嘲諷。

不過余少云并不打算與她計較，賢妃素來不得寵，而今連沈家都舍棄她了，不足為懼。

余少云盯上默不作聲的謝知意，這才是陛下如今最為寵愛的女子，“佳嬪來自夏國，可曾見過這般‘嚴(yán)絲合縫’的菜式？本宮聽說邊疆多猛禽，卻不知是否也有‘守時守分’的習(xí)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