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皇后娘娘賞?!敝x知意起身行禮道。
余少云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,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謝知意頭上的赤金鑲紅寶蝶紋梳篦。
那梳篦以赤金打造成蝶翼舒展之態(tài),翅脈間嵌著米粒大小的紅寶石,襯得她本就傾城的容貌,更添了幾分秾華里的清貴疏離。
無子就能晉升婕妤,等日后再孕育龍裔,從一品妃位絕對有她一席之地。
余少云眼中的妒恨閃過,嘴上卻道:“陛下常贊你‘慧心通明’,本宮也覺得這啟元宮的茶案旁,就該多添你這樣能靜心論事的人,與本宮一起維護這后宮的風(fēng)清氣正。”
自從知道余少云想用引香砂害她,謝知意就對余少云起了更深的防備之心,垂眸斂去眼底冷意,“陛下抬愛了,娘娘怎么也就信了呢?說來慚愧,妾身自入宮后愈發(fā)憊懶,每日除了請安、侍奉陛下,恨不能終日在清極院里曬太陽呢?!?/p>
她端起茶盞,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:“說起來不怕娘娘笑話,妾身飲茶便有個怪癖??傆X得茶味要合了心境才好。啟元宮的茶自然是上品,只是這陣子心里總記掛著陛下前日說的‘等初雪降,行雪水烹茶的雅事’,竟有些貪心不足了。想著初雪,定要纏著陛下一起雪水烹茶。娘娘這杯茶,不如先存著?待妾身哪天心無旁騖了,再專程來啟元宮,細細品您這茶里的‘執(zhí)掌乾坤’的氣度?”
余少云端著皇后的威儀,唇角雖維持著淺笑,眼底卻翻涌著冷冽的慍怒:“佳婕妤這般風(fēng)雅心性,連飲茶都如此講究。這盞茶本宮便暫且收著,待日后尋個心境澄澈的日子,再邀佳婕妤共品這茶中乾坤。”
“多謝娘娘成全。”謝知意身姿微傾,盈盈一福。
殿內(nèi)空氣凝滯,唯有地龍燒得噼啪作響,直到殿外傳來通傳:“娘娘,永福宮的冬喜帶到?!?/p>
“宣?!庇嗌僭仆χ奔贡常瑪[出威嚴(yán)的架式。
冬喜被帶了進來,她穿的石青色棉襖領(lǐng)口袖口滾著姜黃織錦邊,黑灰色棉裙熨帖垂順,發(fā)髻梳成端莊的雙環(huán)望仙髻,銀腳竹節(jié)簪斜插其間,兩朵粉色絹花為素凈的裝扮添了抹亮色。
作為賢妃身邊得力的二等宮女,她即便身陷疑云,舉手投足間仍透著慣有的沉穩(wěn)。
“奴婢冬喜,參見皇后娘娘?!彼龜狂判卸Y,聲線平穩(wěn)。
“冬喜,可知自己犯下何錯?”余少云沉聲問道。。
冬喜雙膝跪地,“奴婢不知,還請娘娘明示。”
余少云一拍案幾,“物證齊全,你竟還敢巧言令色?念在你侍奉賢妃多年,若肯道出幕后主使,本宮或可從輕發(fā)落?!?/p>
謝知意眸光微動,正巧撞上余少云投來的視線。
兩道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,又各自移開。
僅一瞬,謝知意卻仍捕捉到余少云眼中的期待,唇邊勾起一抹冷笑,她怕是要令皇后失望了。
“娘娘明鑒,奴婢雖身份低微,卻也懂得行得端坐得正的道理。未曾做過的事,絕不認(rèn)下這莫須有的罪名。只求娘娘徹查此事,還奴婢一個清白。”冬喜朗聲道。
余少云黛眉微蹙,她原以為冬喜會在威壓之下露出破綻,卻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硬氣,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,都是難纏的角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