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潯聞言,眉宇間凝起一層沉郁,“賀太醫(yī),你進去給呂良人診脈,看她脈息如何?與接生嬤嬤商量一下,怎么樣才能讓她盡快生下孩子?”
“臣遵旨?!辟R錚不敢耽擱,提著藥箱快步繞到產(chǎn)房側(cè)間,隔著屏風(fēng)由宮女引著搭上呂良人手腕。
片刻后,他面色凝重地退出,對蕭潯回稟:“陛下,呂良人脈象虛浮如游絲,氣若懸絲,怕是再難發(fā)力。”
接生嬤嬤亦出來道:“陛下,胎兒位置雖正,卻滯于產(chǎn)門,遲遲不能下行,再拖下去,恐有一尸兩命之險?!?/p>
蕭潯指尖在袖中攥緊,沉聲問道:“賀太醫(yī),依你之見,眼下該用什么法子?救下她們?!?/p>
“陛下,眼下別無他法,只能用參湯吊住呂良人的氣,再輔以催產(chǎn)湯促其生產(chǎn)?!辟R錚眉頭微蹙,“只是陛下,參湯固本,催產(chǎn)湯催力,兩劑同用確能助其速產(chǎn)。只是……這催產(chǎn)湯性烈,需透支母體元氣,產(chǎn)后怕是要大虧血氣。且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,“這般強行催動,恐傷了胞宮根本,日后再想有孕,怕是難了?!?/p>
接生嬤嬤也跟著垂首:“老奴也聽說過,催產(chǎn)猛藥最是傷體?!?/p>
“眼下這情形,顧不得許多,用藥?!笔挐」麛嘧龀鰶Q定。
一旁的余少云目光微閃,這催產(chǎn)湯能傷了胞宮根本,若謝知意生產(chǎn)時,也尋個由頭讓她用上這猛藥,豈不是就斷了她生育的可能?到那時,再想法子弄死生出來的孽種,沒了龍嗣傍身,又不能生育,看她還如何在陛下跟前得寵。
念頭剛起,余少云便飛快地垂下眼瞼,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陰狠。
她端起皇后的端莊姿態(tài),柔聲附和道:“陛下圣明,眼下確是救人為要。日后好生將養(yǎng)便是,總能補回些元氣?!?/p>
話雖溫和,指尖卻在袖中掐得死緊。
謝知意腹中那胎,如今就快七月,聽說胎像穩(wěn)固得很。若真要動手腳,總得尋個天衣無縫的由頭,譬如……讓她也撞上什么“意外”動了胎氣,到時候催產(chǎn)湯便成了順理成章的“救命藥”,縱是蕭潯心思縝密,怕也難察覺其中貓膩。
蕭潯并未察覺余少云的異樣,他揮手讓賀錚去準(zhǔn)備參湯和催產(chǎn)湯。
不多時,參湯和催產(chǎn)湯都熬好,送進了產(chǎn)房。
一刻鐘后,產(chǎn)房里,又傳來呂良人一聲壓抑的痛呼,顯然藥力已開始發(fā)作。
“主子,您要用力呀!”接生嬤嬤不停地呼喊著,聲音里帶著焦灼。
約莫過了一個時辰,隨著一聲劃破夜空的啼哭,產(chǎn)房內(nèi)終于傳出接生嬤嬤帶著哭腔的報喜:“生了!生了!是位小公主!母女平安!”
聽到生的是小公主,余少云緊繃了整夜的脊背慢慢放松下來。她垂手站著,唇邊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,很快又恢復(fù)了端莊,只眼底添了幾分松快。
蕭潯對這個孩子,沒有太多的期盼,是男是女,他也不是太在意,但終歸是呂良人拼盡全力生出來的。
等接生嬤嬤抱出襁褓里的嬰孩,他看了幾眼,孩子未足月,小小的,羸弱的很,皺著眉道:“呂氏誕下公主,有功勞。即日起晉為貴人,賜封號‘和’,待滿月后再行冊封禮?!?/p>
劉永順忙上前一步,高聲傳旨:“陛下有旨!呂氏誕育公主有功,晉封貴人,封號‘和’!待公主滿月,再行冊封大典!”
廊下的宮娥太監(jiān)齊齊屈膝叩首,齊聲說:“陛下圣明!和貴人喜得公主,皇家添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