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聽在何琳芳的耳朵里就感覺自己一家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,她把手機放到桌上,賠笑著說:“他大三了,事情多,周六確實有事推不掉,可惜了……”
黎思裴垂著看著自己碗碟里被堆起的小山,長睫遮擋了他眼中的情緒,讓何琳芳和米斌捉摸不透。
何琳芳和米斌隔著黎思裴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忐忑。
就在何琳芳想著要不要轉(zhuǎn)移話題的時候,黎思裴又問:“你知道他周六有什么事嗎?”
何琳芳回答得很快:“他說他周六要去一家福利院,和那里的老師約好了來著,給孩子們送什么禮物,說好了的事也不好反悔?!?/p>
說到這里,她趁熱打鐵地給自己兒子立了一下人設(shè),“那孩子就是心軟,他給孩子們的禮物都不是去店里買的,好像是找人在工廠里做的,花了好多錢?!?/p>
米斌也道:“而且他那些錢都是自己畫稿掙的,自己在吃穿上節(jié)約,對別人倒是大方。”
黎思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眼睫微微一顫,抬眸看向米斌:“他不是才大三嗎?已經(jīng)開始自己掙錢了?”
米斌剛要說話,但被何琳芳搶了先:“我們從不虧待孩子,在給他錢這方面從不吝嗇,但這幾個月他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,每次給他打電話打視頻的時候他都在給別人畫稿子?!?/p>
何琳芳生怕自己和米斌在黎思裴心里落下虧待孩子的壞印象,給米斌使了好幾下眼色,警告對方不要說話。
米斌心領(lǐng)神會地訕訕閉嘴。
黎思裴卻想到了很多事。
米昭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的確經(jīng)常拿出平板和筆畫畫,有時候他們會在家里宅上一下午,如果那天陽光燦爛,米昭便把畫畫的地方從書房換到靠近落地窗的沙發(fā),他通常會跟過去,坐在旁邊看書打發(fā)時間。
他一直以為米昭是在完成作業(yè),像他們在步行街那晚畫的卡片一樣,也會交到老師手里。
他想到米昭陸陸續(xù)續(xù)送給自己的禮物,大到衣服手表,小到鮮花配飾,對一個學(xué)生來說都不便宜,米昭自己反而穿得十分樸素,背包始終用著同一個。
回憶涌上心頭,那些被忽略的細(xì)節(jié)都在這個時候想起。
一時間,黎思裴的半顆心都宛若浸進(jìn)了蜜水里,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,又飛快張開,手指點著扶手。
他的心潮有些澎湃。
被冷落一周的怨氣全在這一刻被細(xì)節(jié)撫平。
他突然很想立刻給米昭打去電話,問對方這一周為什么不找自己、是不是介意自己是黎彥叔叔的身份?
還想告訴對方——
自己這一周都很難受。
-
手機鈴聲響起。
米昭剛從浴室出來,帶著滿身水汽,shi漉漉的頭發(fā)還沒來得及擦,一眼瞥見屏幕上顯示的二字備注,他頓時一個激靈。
“嚴(yán)、嚴(yán)青亭!”
嚴(yán)青亭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玩手機,米昭的喊聲突然炸響,嚇得他噌地一下坐了起來:“怎么了?”
“電話!電話!”一只舉著手機的白皙的手從床下冒出來,緊隨而來的是米昭的腦袋,圓溜溜的黑眼睛睜得老大,臉上寫滿驚慌,“他打電話來了!”
嚴(yán)青亭的目光先在米昭臉上停頓了一下,隨即問道:“誰打電話來了?”
說完,他想起了那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