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殘酷的畫面就血淋淋地出現(xiàn)在眼前,葉秋眠幾乎忘記了呼吸,直到肺自顧自地因缺氧而疼起來,她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。
眼前這個瘋魔的葉母逐漸與記憶里的她混為一談。
“葉秋眠!你今天必須和我回北京!不然,我就叫你在學?;觳幌氯?!你教室在三樓最里面那間是吧,那我就每天都去那坐著,我看您還上不上得了課!”
葉母叉著腰站在宿舍門口,眼底是不容拒絕的威脅。
葉秋眠的眼淚又逐漸地蔓延了上來,一種難以承受的悲戚充斥著她的內(nèi)心。
“媽,你就不能放過我嗎?”
葉母一怔,作勢也痛哭起來,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胸膛:“那誰來放過我呢?我這輩子就只剩下你一個了,沒了你我可怎么活???”
“你難道真要像你那個出軌的爸一樣,離我而去嗎?你是真不怕我去死嗎?”
她的聲音尖銳又粗暴,像個被放大的喇叭聲,重復不斷地在葉秋眠的腦子里回蕩。
葉秋眠的勇氣一點點地消散,連同理智一起。
是啊,她怎么能拋下她媽?
在她幾歲的時候,她爸就出軌了別的女人,如果不是葉母一邊工作一邊將她養(yǎng)大成人,她哪里過得了現(xiàn)在的生活?
可是,難道她做的還不夠嗎?
還要她做到什么地步為止?她的人生都已經(jīng)只為了葉母而存在了,考了葉母喜歡的學校,為了葉母趕在三十歲前結(jié)婚,甚至因為葉母喜歡,她才去考得教師資格證。
在葉秋眠來支教前,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當老師。
都這樣了,還不夠嗎?
葉秋眠緩緩閉上眼睛:“媽,我和你回北京?!?/p>
“但是我求你了,別再鬧了?!?/p>
這一聲出口,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氣,是妥協(xié),也是認命。
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,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葉秋眠,他們不清楚,為什么昨天還堅持的她,今天一聽見她爸就服了軟。
可葉母卻一下笑了,她抹了抹臉上本就沒幾滴的淚光,像無數(shù)個從前那樣,以一種勝利者的態(tài)度主動牽起了葉秋眠的手。
“我就知道你是最乖的孩子了,不可能拋下媽媽的對嗎?”
葉母扯著她往外面走,一邊得意地看著邊上沉默的師生,一邊自得地說道:“這世上沒什么東西比母女之間還重要了,有些人還真以為能控制我女兒,真是好笑?!?/p>
葉秋眠心刺刺的,她想要開口為大家說話,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。
陸觀栩靜靜地站在邊上看著她,眼底什么情緒也沒有,只是沉默地看著,卻像是說盡了一切。
他的話好像還在耳邊。
“做你自己就好?!?/p>
葉秋眠卻紅了眼睛,她也想做自己,可是生命中有太多的不得已,叫她沒法做自己。
突然,一輛電力車猛地停在了眾人面前。
從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,肩上扛著碩大的一個工具箱,放下就是大咧咧的一句:“具體是哪里停電了?”
葉秋眠掃了眼,只覺得這人長得有些眼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