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牧一看就知道這人沒信,心中賭氣,但也無可奈何,誰讓前世欠這人的呢。
跳過這個無法蓋棺定論的話題,蘇牧轉(zhuǎn)而問:“你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
褚總可能出現(xiàn)在集團、各種談合作的地方,唯獨學校,似乎與這人格格不入。
“褚家是這學校的大股東”,一句話就讓蘇牧明白了其中原因。
果然,他就知道,這人一般都是出現(xiàn)在工作場合。
蘇牧抬眼看他,明明自已也是大高個,但在褚寒庭面前卻還差了一個頭。離得近了,就需要微微抬頭,才能將這人的俊顏盡收眼底。
蘇牧覺得前世的自已是真的眼瞎,怕不是被泥巴糊住了眼,明明這個人長得都在他的點上,前世竟然一點都看不到。
褚寒庭看著蘇牧認真又大方的打量他,說實在的,很少有人在他直視的壓力下,還明目張膽的視奸他。
“看夠了?”
“還沒”,蘇牧搖頭,“不給看嗎?”
褚寒庭輕呵一聲,“你剛才的曲子,還沒彈完?!?/p>
“你連這也聽見了?”蘇牧還以為褚寒庭是后面才來的,沒想到還聽到了他彈曲。
“你要聽嗎?只彈給你一人聽?!?/p>
不等褚寒庭回答,蘇牧已經(jīng)走向琴架,調(diào)整了下琴凳位置,坐下。
褚寒庭踱步到靠外的窗戶邊,雙手插著褲兜,臀部輕輕抵在窗臺上,剛好能從側(cè)面將蘇牧彈琴的一舉一動一覽而盡。
蘇牧先隨意地試彈了幾個音,調(diào)整好狀態(tài)后,手起音落,一段段美妙的、動聽的旋律,仿佛自帶生命一般,躍然而出。
他彈的不是方才的曲子,而是別的曲子加即興發(fā)揮,因為他想讓褚寒庭通過琴音更了解他。
褚寒庭自然能聽出來不同,現(xiàn)在的曲子比剛才的節(jié)奏要快,卻不是歡快的節(jié)奏,而是讓人覺得音色渾厚,如大海般深沉又粘稠。
再觀蘇牧的神色,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云淡風輕地彈奏抒情曲。
而是具有攻擊性的,銳利鋒芒的。
琴如其人,所以蘇牧想讓他聽什么?
褚寒庭感覺自已像是深處旋渦中,被狂風撲打、被海浪侵襲,那種侵略感透過琴音直擊面門。
他眸色深了幾許,晦暗不明。
轉(zhuǎn)瞬,琴音急轉(zhuǎn)而變,變得舒緩一些,但又極具蓬勃的力量和穿透感。
褚寒庭仿佛感受到身邊的潮水褪去,自已被一葉扁舟托舉了起來。
而后場景變換,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密林中,身邊是破土而出的竹筍,大雨滂沱,竹筍抵御著泥土的沉重,掙扎求生長,靠自已的力量突破一切阻礙,獲得成長的機會。
再然后,雨過天晴,竹筍節(jié)節(jié)攀高,成為一支支頂天立地的高竹,翠綠青蔥。
曲畢,是溫婉的結(jié)尾,仿佛一切塵埃落定,靜謐美好。
有意思,褚寒庭心想。
原本以為之前的那種清澈空靈,能洗滌人心靈的曲子才是他的拿手好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