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慌忙低下頭,做足了唯唯諾諾的模樣。
隨之,他察覺到宜真看了自己一眼。
“我會為你尋一位夫子,等我回來之前,你可以先想想,想要一位什么樣的夫子。”宜真道,對著驚喜抬頭的宋庸微微一笑,率眾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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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邊宜真得意,另一邊,宋簡之可謂是焦頭爛額。
早在被廖氏斥責(zé)的時候,他就意識到自己的一時沖動之舉會帶來什么后果,可等到收到消息,說御史正在準(zhǔn)備奏本要參他之時,還是不免頭疼。
他影響不了御史,只好收束府內(nèi)外,但他沒想到,最后竟是蔡靜姝處出了岔子——
又是一日朝會,御史上奏,參襄臺伯宋簡之,藐視皇恩的不敬之罪。
之后又一一呈上他查到的證據(jù),里面最關(guān)鍵的就是蔡靜姝身邊一個丫鬟的供詞,詳細(xì)說了那日在襄臺伯府發(fā)生的事。
其實這件事說起來,并不算什么大事,不過是后宅之事,甚至拿到朝堂之上,也無法定罪。
沒有哪條律法明文規(guī)定,不允許成婚半月后納妾。
可御史偏偏繞過了這件事,咬死圣旨賜婚這件事,抓住藐視皇恩,不敬兩點,接連參奏。
這個罪過,若天子不在意,那自然無礙。
可……
當(dāng)今天子,大齊開國君主,性情委實算不上寬和。
果然,御史接連奏報之中,上座的天子始終未曾言語,這個態(tài)度已然分明了。
皇帝當(dāng)然不喜。
這門婚事是他早年與宋大勇隨口一說,時隔多年,若非宋大勇提起,他都忘了。也算宋大勇還有些眼色,知道不摻和皇家之事,只口稱望能得天恩,賜下一樁婚事。
他有兩姐一妹,無兄無弟,再就是遠(yuǎn)房兄弟們,那些人他登基之后,也都賜了些爵位,但論起關(guān)系,到底遠(yuǎn)了些。
可既然都如此說了,那他自然不能隨意找個人,最好還是從姐妹之中找。
長姐家中子嗣稀薄,幾個孫女年齡正好,卻都是寶,不肯隨意賜婚。二姐早年守寡,膝下空空,無有子女。唯有三妹,提出了大孫女宜真,雖然年紀(jì)小了些,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。
宜真那孩子他有些印象,是個乖巧懂事的,怎么嫁到宋家才半個月他宋簡之就要納妾了?
好一會兒,眼看著宋簡之跪在地上,御史說的他都有些煩了,皇上才開口,問,“成婚半月,宋卿就想納妾,可是朕那甥孫女有所不妥?宋卿只管道來,朕為你做主。”
他語氣還算溫和,但話中的親疏遠(yuǎn)近,已經(jīng)告訴了眾臣他的態(tài)度。
對了,這位陛下還有一個特點,護(hù)短。
宋簡之鬢邊微潮,已經(jīng)被高處落下的天子言語迫出了惶恐來。
宜真,自然是無有不妥的。
成婚半月來,她侍奉婆母恭敬溫順,待他細(xì)心體貼,便是府中下人,也十分寬容。
不敢怠慢,宋簡之忙回稟,很是贊了一通,末了認(rèn)錯,道都怪他。
皇帝才算滿意,但還是不悅,罰了他三年俸祿,命閉門三月,在府中自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