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腦子也進水了嗎?
春日里突然下了雨。
從煙雨蒙蒙到淅淅瀝瀝,最后滂沱傾瀉,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,吵的人睡不著。
沈白榆天未亮就醒了。
窗開著,她望著窗外如瀑的雨簾,心想:今日那人總不會來了吧?
用罷早飯后,沈白榆正倚在廊下看雨,忽然聽到院墻外一陣動靜。
待回過神來,油紙傘已撐在手中,繡鞋早已踩在墻邊水洼里。
果然看見那人渾身濕透,懷里還護著個半點未濕的油紙包。
“你腦子也進水了嗎?”
她踮著腳尖,傘面不自覺地往他那邊傾斜,自己的半邊肩膀很快被瓢潑的雨打濕,衣料透出里頭藕荷色小衣的系帶。
話音未落,傘沿垂下的雨簾忽地一晃。
原是阿遇伸手覆上了她握傘的手,帶著滿手冰涼的水汽,把傘又穩(wěn)穩(wěn)推回她頭頂。
“已經濕透了,就別再搭上小姐一條羅裙。”
阿遇眨了眨睫毛上的水珠,見著她就笑了:“東街宋婆婆攤子上最后一碗枇杷露,再遲可就收攤了。”
傘面上的雨點越來越急,噼里啪啦掩飾了她擂鼓般的心跳。
那人濕透的衣衫緊貼著腰腹,勾勒出勁瘦的線條。偏還要用那雙濕漉漉的眉眼沖她笑。
比溫熱的吃食還要熨帖人心。
沈白榆忍不住撐傘朝前走了一步。
阿遇忽然抬手,粗糲的指腹擦過她眼角,帶走了那滴將落未落的水珠:“記得要趁熱吃?!?/p>
他的指尖比懷里枇杷露還要燙人,“要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?!?/p>
“你這樣日日私闖閨閣,不怕我喊人?”她故意板起臉,卻不知自己此時的模樣,像極了虛張聲勢的貓。
——分明是憂心他這般放肆,再被沈薛兩家的人撞見出事??稍挼阶爝?,卻是不肯承認。
阿遇眼眸微揚,唇角盛著幾分笑意:“大小姐舍得?”
一個討厭的登徒子,她有什么不舍得?
沈白榆剛要反駁,卻聽他道:“昨日降溫,聽到你咳嗽了,枇杷露一定要吃?!?/p>
“誰要你……”
“不要就扔了。”阿遇將傘推回給她,縱身躍上墻頭,臨走時回頭補充,“反正排隊的時候,雨尚不大?!?/p>
沈白榆打開,枇杷的甜香裹著熱氣撲面而來。
她垂眸輕抿了一小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