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孤獨的療愈（上）（第1頁）

砂金沉默地坐在沙發(fā)，毫無生氣，周圍的一切與自己無關(guān)。珍貴的獨處時光，在公司高強度加班時，如果累得無法思考，他只能在桌子上趴一會兒。那時無比盼望某天能無所事事地坐著，什么都不做，放空大腦。就像現(xiàn)在這樣，可惜他不會再為此開心了。

茶幾上擺著shouqiang。心臟漏停一拍，它如沙漠中綠洲一般美妙。砂金沒拿，盯著它看。

不知過去多久，門口傳來輕微聲響，將他從一個人的孤寂中拽出。他緩緩看過去，心臟跳動加快。

星站在那里。

“太快了吧?！?/p>

她沒看他，放下手中袋子，與靠在門口等她的卡芙卡交談，驚訝于救人的速度，這不是能輕易解決的麻煩。

這堪稱一次奇跡。他從未想過他們還會見面，也沒想過屆時是什么心情。事實上，他沒感受，精神上的寂靜開始后，他很久沒有情緒波動，唯一一次還是卡芙卡帶來的轉(zhuǎn)瞬即逝的恐懼。

自己是個糟糕的人，總將狼狽不堪的一面展示給她。沒有光盤寄出時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絕望，目光卻在平靜中搜尋zisha的道具，腦海冒出一項日程，如同一份標(biāo)記好的日歷，告訴你某個時間需前往某個地點：自己得在她到來前死掉。

卡芙卡和星談?wù)摿艘粫?，起初很正常，聽到的瞬間不知是刻意還是習(xí)慣，又立即忘掉，哦，自己已經(jīng)變成一個合格的奴隸了嗎？直到那句“聽我說”出現(xiàn)，一切變得不同，他并非那樣的人，卻離奇地相信她的話：自己以勾引人為樂。這句話毒蛇般縈繞在心中，一個星期后才慢慢散去。

砂金坐著，聽從命令，換掉衣服，檢查眼球?？聪蜃约旱难凵癯錆M震驚，無論如何，只要主人心情不好，等待著他的只有嚴(yán)酷的懲罰，他條件反射地討好，露出假笑：

“這個啊？沒關(guān)系的，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罷了。僅是這種程度，都可以用溫柔來形容?！?/p>

這不是正確答案。他被教過，要對懲罰與凌辱表示感謝，但星沒滿意。是自己做得不夠嗎？要繼續(xù)感謝那個女人做的事嗎？感謝她挖了自己的眼睛？

喜好琢磨不透，大概要被罰了，他遲鈍地思考，自己該道歉還是感謝。她卻沒追究，給他戴項圈。金屬牌在搖晃，至少不用在愧疚中與過去的自己對視。他在等待，盯著她的眼睛，她要如何立威？每次都是殘忍又難熬的時光，她會怎么做？饑餓的眩暈感讓身體微微搖晃，自己撐得住嗎？

手指摩挲過脖子，有點癢。它們將沿脊背向下，脫下衣服。他得取悅她，就算身體在流血，也得以血作潤滑讓她滿意。

項圈戴到一半，星突然改變主意，將項圈交給他：

“你在家不用戴這種東西，當(dāng)然你想戴的話我也不攔你。外出的話隨你。”

無聊的圣母心。砂金壓下這個想法，即使只是個念頭，也擔(dān)心被看穿招致懲罰。他捧著項圈，感受不到意義，他的處境不會變，他的死亡也不會變。

“如果有要做的事，請吩咐，主人，任何要求都可以?！?/p>

“什么都做嗎？讓你zisha也做嗎？”

“當(dāng)然。如果你要求，我就zisha。”

求死的念頭讓他將往希望的方向曲解。她難道讀懂了嗎？歡欣，砂金難得高興一點，失去理智般去拿槍?？杀?，不是嗎？至今為止的好事竟然只有這個。

可惜，沒成功，每次都是這樣。

“看來我的運氣仍然很好?！?/p>

每次他會自嘲一番。

“放開！發(fā)什么瘋呢？什么運氣好？還不是因為有我？”

她在慌亂，這可不尋常，調(diào)教師眼中只能有塑造物品的冷漠，這樣可不行，別再做沒意義的事了，讓我去死吧。

“禁止zisha。我知道你活得很痛苦，但活著總有好事發(fā)生。我不敢保證之后會一直平坦，沒法對你承諾‘一切都過去了’，但至少大部分已經(jīng)過去了。這個家很安全，一切危險都能消逝在這里，這點我能承諾。最后”奴隸禁止zisha，她又強調(diào)了一遍，權(quán)力就是這樣，僅是普通的話，就有言靈般的約束力，“歡迎你的到來。這里不是個好地方，但至少比上一個地方強。我想給你一個禮物，有什么想要嗎？就當(dāng)是慶祝，慶祝脫離苦海，開啟一段新人生?！?/p>

殺了我吧殺了我。雖然心情毫無波動，砂金心里不斷重復(fù)這幾個字，它們平淡又強烈，腦中已容不下別的東西。他不再像過去那樣思考，如何利用這份慷慨的禮物。只在內(nèi)心打寒顫，卡芙卡不知新主人結(jié)束三分鐘熱度后，未來是何等悲慘的結(jié)局，他得快點。

“我希望如果某一天你對我感到厭倦，朋友，請直接告訴我，并保證我能以一個盡量減少痛苦的方式死去?！?/p>

不該這樣說，她不爽這個答案。身上的傷隱隱作疼，不久前的窒息也浮現(xiàn)在眼前，他呼吸變得急促，仿佛又在密閉的箱子中尋找氧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