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76章 未名文明的回響（第1頁）

和解者號的能量帆在雙心晶體的光芒中舒展成蝶翼狀，帆面的光流與記憶織網的邊緣產生了同步震顫。王一的指尖劃過控制臺，屏幕上跳動的星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——那些原本標注為“未知區(qū)域”的空白地帶，正被無數新的光點填滿，每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向織網發(fā)送信號的未知文明。

“第三十七個信號源的解析完成?！标惸珜⒙暡z測儀的數據流導入主屏幕，屏幕上浮現出一串扭曲的符號，符號周圍環(huán)繞著淡紫色的能量光暈，“這是一種基于‘星塵振動頻率’的語言，檢測儀翻譯出核心信息：‘我們的記憶正在溶解，請求編織’?！?/p>

安的記憶吊墜突然泛起紫光，吊墜表面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：畫面里是一片漂浮在星云中的透明水母，水母的觸須上纏繞著銀色的光絲，光絲斷裂處正滲出紫色的星塵，那些星塵落地后化作無定形的霧靄，霧靄中隱約傳來細碎的啜泣聲。

“這些是‘星塵水母’文明?！卑鹊穆曇魪牡鯄嬂飩鱽?，她的音色中帶著一絲凝重，顯然是通過雙心晶體的共振傳遞過來的，“它們的記憶儲存在觸須的光絲里，一旦光絲斷裂，記憶就會化作星塵消散。根據殘留的星語記錄，它們的母星在百年前遭遇了‘記憶真空風暴’——一種能吞噬意識體記憶載體的宇宙現象。”

小雅的星語豎琴此刻懸浮在艙中央，琴身的金沙正沿著琴弦排列成與紫色符號相同的圖案。當她撥動琴弦時，金沙突然騰空而起，在艙內組成一幅動態(tài)星圖：星圖中標注著一片被紫色云霧籠罩的星域，云霧深處，無數星塵水母的虛影正在互相碰撞，它們的觸須光絲在碰撞中不斷斷裂，紫色星塵像暴雨般傾瀉在星云里。

“豎琴在解讀它們的‘記憶悲鳴’。”小雅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，金沙組成的星圖突然放大，露出云霧中心的一塊黑色晶體，“風暴的源頭是這塊‘遺忘核心’——它原本是星塵水母用來儲存‘不需要的記憶’的容器，卻在某次能量過載后產生了反噬，開始吞噬所有記憶光絲?！?/p>

凱爾的金屬手掌按在舷窗上，掌紋與星云的紫色云霧產生了共振。透過半透明的金屬皮膚，王一看到他的骨骼表面浮現出與星塵水母觸須相似的紋路——這是兩種記憶載體產生共鳴的征兆?！八鼈兊摹恍枰挠洃洝c我們不同，”凱爾的金屬喉嚨里發(fā)出低頻振動，“星塵水母認為‘痛苦記憶’是進化的障礙，所以發(fā)明了遺忘核心專門儲存。但它們忘了，痛苦記憶里藏著生存的密碼，就像金屬在淬火時的高溫，看似在摧毀，實則在強化。”

飛船駛入紫色云霧的瞬間，所有儀器突然失靈。能量帆的光流變得黯淡，控制臺的屏幕上布滿了紫色的雪花紋，只有小雅的星語豎琴還在發(fā)出穩(wěn)定的共鳴——琴身投射出的光網將飛船包裹其中，光網的節(jié)點上，星塵水母的符號正在與織網符文產生融合。

“云霧里的星塵會干擾能量場，”小雅調整著琴弦的張力，光網的密度隨著她的動作逐漸增加，“但它們無法穿透‘記憶共鳴場’。豎琴正在用織網的基礎符文與星塵水母溝通，告訴它們我們不是來掠奪記憶的?！?/p>

一只星塵水母突然出現在舷窗外，它的觸須光絲上，斷裂處的紫色星塵正緩緩飄向飛船。當星塵接觸到光網時，突然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——那是星塵水母的意識投影。投影的手中捧著一段發(fā)光的光絲，光絲里浮現出星塵水母的記憶碎片：它們的祖先在星云中搭建記憶珊瑚礁，用觸須光絲互相編織共享記憶；年輕的水母在成年儀式上，會將自己的第一段痛苦記憶獻給遺忘核心，以此證明“心靈的純凈”；還有遺忘核心過載前的最后一刻，儲存的痛苦記憶像火山般噴發(fā)，瞬間吞噬了半個星云。。。

“它在展示‘記憶凈化儀式’的真相?！卑鹊穆曇粼俅螐牡鯄嬂飩鱽恚队暗娜诵瓮蝗恢赶蜃约旱念^部，那里有一個閃爍的紫色光點，“星塵水母的大腦無法同時容納快樂與痛苦，它們的生理結構決定了必須二選一。這不是主動選擇遺忘，是被迫的生存策略——就像某些生物會在危險時自斷肢體，它們在進化中選擇了犧牲記憶的完整性?！?/p>

投影的人形突然劇烈顫抖，手中的光絲啪地斷裂。紫色星塵組成的畫面里，遺忘核心正在發(fā)出強烈的脈沖，脈沖所過之處，星塵水母的觸須光絲成片斷裂，有的水母甚至在失去所有記憶后化作純粹的星塵，徹底消散在云霧中。

“它在求救。”安的記憶吊墜射出一道紅光，與投影的紫色光點連接在一起，“它說遺忘核心的脈沖頻率正在加快，再過七十二小時，所有星塵水母都會失去記憶，變成沒有意識的星塵。它們嘗試過用快樂記憶對抗，但沒有痛苦記憶作為錨點，快樂記憶就像沒有根的浮萍，根本無法形成抵抗力?！?/p>

王一的雙生水晶突然變得灼熱，水晶內部的記憶紋路中，一段被遺忘的織網者古籍片段正在浮現：“記憶如繩，喜樂為經，痛苦為緯，經緯交織方能成網。若去其一，繩必斷矣?！边@段文字浮現的同時，水晶投射出一幅影像：織網者文明早期，也曾因為害怕痛苦而試圖刪除戰(zhàn)爭記憶，結果導致整個族群失去了警惕性，差點被星蟲滅絕。

“這是織網者的‘記憶平衡法則’?！蓖跻粚⑺У墓饬鲗胫骺刂婆_，失靈的儀器開始緩慢重啟，“星塵水母的問題不在于遺忘核心本身，而在于它們把痛苦記憶徹底隔絕，導致記憶系統失去了平衡。就像人如果只有笑肌沒有哭肌，表情就會變得僵硬，最終失去表達情感的能力?！?/p>

飛船穿過一片密集的星塵水母群時，王一注意到一個奇特的現象：那些觸須光絲斷裂較少的水母，身上都纏繞著其他水母的光絲——它們在通過共享記憶的方式，互相支撐著對抗遺忘核心的脈沖。但這種支撐正在逐漸瓦解，因為共享的只有快樂記憶，缺乏痛苦記憶的韌性，光絲連接處不斷出現細微的裂痕。

“需要幫它們‘找回痛苦記憶’?！标惸迯秃寐暡z測儀，屏幕上顯示出遺忘核心的能量頻率圖譜，“檢測儀分析出，遺忘核心的脈沖頻率與痛苦記憶的光絲頻率完全相反，就像磁鐵的兩極。如果能將儲存的痛苦記憶重新導回星塵水母體內，不僅能中和脈沖，還能讓它們的記憶系統恢復平衡。”

但如何進入遺忘核心？星塵水母的投影指向云霧深處，那里有一片由透明氣泡組成的區(qū)域。每個氣泡里都包裹著一段痛苦記憶：有的氣泡里，星塵水母在珊瑚礁坍塌時失去同伴；有的氣泡里，年輕的水母在儀式上被迫剝離痛苦記憶時的掙扎；還有的氣泡里，遺忘核心過載的瞬間，負責看守的水母發(fā)出絕望的悲鳴。。。

“那是‘記憶隔離帶’，”小雅的星語豎琴突然發(fā)出急促的共鳴，琴身的光網映射出氣泡的內部結構，“遺忘核心將吞噬的痛苦記憶儲存在這里，用能量場維持著氣泡的穩(wěn)定。要打破氣泡，需要用‘對應的快樂記憶’作為鑰匙——因為每個痛苦記憶的背后，都連著一段未被察覺的快樂?！?/p>

她撥動琴弦，光網中浮現出一段配對的記憶：星塵水母失去同伴的痛苦記憶旁，是它們曾經一起在珊瑚礁上編織光絲的快樂；被迫剝離記憶的掙扎旁，是成年儀式上獲得祝福的溫暖；遺忘核心過載的絕望旁，是建造核心時，整個族群對“記憶純凈”的憧憬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