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11 少年法庭（第2頁）

“我只有十五歲，我只是想試試，為什么不可以？”

法庭內(nèi)一片嘩然。

趙艷紅坐在旁聽席上，渾身顫抖，手中的手表已碎裂，卻一直忘記摘下。碎片劃傷了她的手腕，鮮血緩緩流出，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。

錢建設(shè)癱坐在椅中，呆呆看著坐在被告席上的兒子。

五歲，那個時候的兒子白胖可愛，他還沒有當(dāng)上副廠長，經(jīng)常帶著兒子到處晃。那個時候他在倉庫和誰一起？他已經(jīng)完全忘記了。

當(dāng)時是他把兒子丟在倉庫小門外，卻忘記外面堆了十幾個來不及歸攏的舊木箱。木箱邊緣尖銳，把兒子劃傷。當(dāng)時兒子哇哇大哭，鮮血長流，可是他玩得正在興頭上，根本沒有聽見。

事后他也很后悔，給兒子買了很多玩具哄他，沒想到，兒子會記恨到現(xiàn)在。

直到庭審結(jié)束，錢建設(shè)都像個游魂一樣發(fā)著呆，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里劃過，心痛得根本無法呼吸。直到趙艷紅一爪子撓在他臉上，疼痛感才讓他清醒過來。

“畜生！你這個畜生！”趙艷紅聲嘶力竭地尖叫著，“兒子被送進少管所，要關(guān)兩年。兩年啊，他的前途全毀了！”

錢建設(shè)眼中閃過慌亂與愧疚：“我……我也沒想到會這樣。”

趙艷紅一轉(zhuǎn)頭，正看到梁七巧與梁九善從觀眾席站起，她忽然撲到梁七巧腳邊，眼淚鼻涕糊了一臉：“七巧，梁七巧，你為什么不肯出諒解書？我可以賠償你，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，我可以送你和弟弟出國，你為什么不肯諒解？我求你，我求求你，你和法官求個情，就說你和大榮是自由戀愛，好不好？”

梁七巧抿著唇?jīng)]有說話，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為兒子痛哭的女人。

梁九善擋在姐姐身前：“他這是罪有應(yīng)得，活該！”

梁七巧握著弟弟的手，一字一句地說：“我，不諒解?！?/p>

趙艷紅雙目赤紅，狀若瘋狂：“是你的錯！是你故意的！我知道，你們都不相信大榮會改好，是你們設(shè)了陷阱，對不對？”

梁七巧嘴角勾起一絲嘲諷，即使她是故意的，那又怎樣？

鑰匙放在那里，沒人讓他去偷；家門就在那里，沒人讓他不告而入；她就在那里，沒人讓他撲過去。

姜凌說過，一切都是對錢大榮的測試，只不過很遺憾，他沒有通過這場測試。

梁七巧沒有再理睬瘋狂的趙艷紅，和梁九善一起走出法庭。

姜凌一直守候在法庭之外。

看到姐弟倆走出來，緩緩從長椅中站起。

姐弟倆眼睛里閃著感激、歡喜的淚水。

梁七巧站得筆直，整個人似乎卸下重?fù)?dān)，輕松無比：“姜警官，他被關(guān)進少管所，我做到了！”

梁九善眉眼彎彎，笑得燦爛陽光，有著少年的神采飛揚：“謝謝你，凌姐?！?/p>

叫完這一聲“凌姐”，梁九善小心翼翼地問：“我叫你凌姐，可以嗎？”

說到后來，梁九善眨了眨眼睛，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再沒有一絲陰霾，透著清澈與親昵，只不過他的右手不自覺地停留在第二顆紐扣上，透出他內(nèi)心的緊張。

姜凌看著和監(jiān)獄里完全不一樣的梁九善，微微一笑：“可以?！?/p>

梁九善，你再也不會手染鮮血，再也不會靠著監(jiān)獄高墻喃喃自語，再也不會一遍又一遍地懺悔，祈求能夠重活一回。

希望你今后一帆風(fēng)順，走出光明幸福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