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順著她的話茬輕聲問,指尖拂過她發(fā)間的濕氣:“那怎么會學歌舞?”
她笑了笑,梨渦里盛著月光,漾出點苦澀的甜:“窮怕了。小時候看縣城劇團下鄉(xiāng)演出,那些穿亮片裙的姐姐們站在臨時搭的木板臺上,轉(zhuǎn)起圈來像會發(fā)光,我就扒著后臺的草垛子看,心想要是能靠跳舞離開大山就好了。”
她的指尖微微收緊,指甲在我胸口留下淺淡的?。骸拔野衷诘V上砸斷了腿,家里欠著幾萬塊外債,債主天天堵在門口罵。我十七歲就背著蛇皮袋去省城學舞,舞房的地板比冰還涼,每天練到凌晨,腳背腫得像發(fā)面饅頭,貼滿膏藥還接著跳?!?/p>
“后來考上藝校,靠獎學金和在酒吧伴舞才讀完大學?!彼D了頓,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畢業(yè)那年在全國舞蹈大賽上拿了金獎,李成他來后臺找我,衣冠楚楚,器宇不凡,說給我年薪千萬,讓我當歌舞團團長。我當時覺得是天上掉餡餅,都沒看完合同就簽了字?!?/p>
我望著她眼底的憧憬與落寞,像揉碎的星子撒在湖面上,忽然明白那份拜金里藏著的不過是窮孩子對安穩(wěn)的渴望。
伸手將她攬得更緊些,她的發(fā)絲蹭過我的下巴,帶著蘭草香混著點汗?jié)竦奶稹?/p>
窗外的月光漸漸淡去,東方泛起魚肚白,方清雪已經(jīng)起身梳洗。
她對著鏡子描眉時,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像是在給自己打氣;換上月白色旗袍,對著鏡子系盤扣的動作格外認真,一顆一顆扣到領(lǐng)口,仿佛在完成一場儀式。
“我得回歌舞團排早場,”她轉(zhuǎn)身時,耳墜上的珍珠晃了晃,在晨光里投下細碎的光,“晚上……我還能來嗎?”
“等我的電話?!?/p>
我笑道,她的眼睛亮了亮,像落了顆晨星,連梨渦都盛著笑意。
輕輕帶上門的瞬間,走廊里傳來她刻意放輕的腳步聲,像怕驚擾了這短暫的溫存,一步一步,漸漸遠了。
一起床,我就去了廖成的房門口等著。
廊壁上的古董鐘走得慢悠悠,銅錘敲過七下時,門終于“咔噠”一聲開了。
廖成穿著絲綢睡衣,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。
我故意讓眼底帶著血絲,臉上堆著諂媚又急切的笑:“老板!昨夜我……我實在忍不住,把那黑套扯了!”
“哦……”
廖成的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挑。
“方團長她……她竟然是第一次!”我搓著手,語氣里的激動摻著幾分邀功,唾沫星子都快濺到他臉上,“人美身段好,性子又純,笑起來還有倆酒窩,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的女人!老板,能不能讓她做我女朋友?就讓她只跟著我,我保證為您兩肋插刀,上刀山下火海絕不含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