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觀樓貌似贊同的嗯了一聲,看向杜修文的眼神,甚至還有幾分欣賞。
能干大事,能搞出騷操作,還能自我洗腦,堅定不移,死不悔改的人,都有點本事在身上。至于這份本事是好事還是壞事,端看他用這份本事做什么事。
用來賭博,那沒救了!
用來傳銷,大小也是個頭目,還有東山再起的本事。
這人的腦子,跟教匪略顯相似,有點對味。
杜修文昂著頭,像是個慷慨赴義的勇士,驕傲的鐵公雞,亦或是自認(rèn)為代表了讀書人的風(fēng)骨。他眼神鄙視地看著陳觀樓,見到對方眼中的欣賞,頓時一臉懵逼。剛擺出來的驕傲姿態(tài),瞬間破防。
“你認(rèn)可我?你也認(rèn)為我是對的,對不對?”
陳觀樓搖搖頭,又點點頭,“我認(rèn)可你的精神,但我不認(rèn)為你是對的?!?/p>
“荒謬!你既然認(rèn)可我的想法,為何又認(rèn)定我是錯的。做人豈能三心二意,首鼠兩端。陳獄丞,你這樣很危險?!?/p>
陳觀樓嗤笑一聲,沒想到反被教訓(xùn)了。
“我再危險,不用上刑場砍頭。你就不一樣,不僅要被砍頭,還要領(lǐng)取一份誅九族套餐。杜秀才,感到驚喜嗎?”
杜修文就是活生生的死鴨子嘴硬,永遠(yuǎn)都不會低頭,“就算我上刑場砍頭,也不能否認(rèn)我做的事情。律法不允許,不等于我是錯的。陳獄丞,你讀書少,不理解我的情懷,我原諒你?!?/p>
陳觀樓想笑又盡力憋著,上下嘴唇咬在一起,捏捏鼻子。這年頭的讀書人,跟十幾年前的讀書人比起來,顯得格外的矚目,奇特,仿佛被灌入了什么奇怪的想法,一個個都做事說話都很抽象。
甲字號大牢關(guān)著幾百個進(jìn)士官員,也沒見那些當(dāng)官的如此抽象,如此地高高在上,以學(xué)歷鄙視他人。
區(qū)區(qū)一個秀才,何德何能,哪來的如此強烈的優(yōu)越感!
想來想去,或許是杜秀才的家鄉(xiāng)父老,都太樸素了,只會夸人,不會罵人。
“杜秀才,你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。你是犯人,我是獄丞,我想收拾你,只需一句話,就能讓你生不如死。上回像你這般嘴巴如此硬茬的讀書人,這會墳頭上的草都已經(jīng)長出來?!?/p>
“那又如何!生又何歡死亦何懼!我連死都不怕,我會怕你!”杜修文眼神格外鄙視,區(qū)區(qū)一個獄丞也能威脅他,開玩笑。
他在家鄉(xiāng),可是有名的硬骨頭。
讀書的本事可能不怎么樣,但是讀書人的臭毛病,他一樣不缺。
陳觀樓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來,“這樣吧,看在你造反的份上,我也不會苛待你。未來三天,就讓你住在刑房,感受一下我們天牢熱情好客的一面。不要拒絕,我們就是這么熱情。來人,送杜秀才去刑房感受生活如火的一面!”
獄卒們聞言,頓時興奮起來,就喜歡看這幫骨頭硬的讀書人,痛哭流涕的模樣。反差之大,原來讀書人也怕死??!甚至有可能比普通人更怕死。
這可太好了!
陳觀樓施施然離開甲字號大牢,回公事房喝茶。
侯府那邊傳來消息,請他過府喝酒。
才喝完酒幾天,怎么又要喝。
他問傳話的小廝,“可是有事發(fā)生?”
“小的也不太清楚。好像是商隊還是別的出了點問題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