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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婚事（第3頁）

”周正平剛要謙虛幾句，王秀蘭突然開口：“李……李同志，你在羊城做什么生意??？”“服裝外貿。

”李慕華微微一笑，“主要是把國內的絲綢成衣賣到香江，再轉口國外。

”“那……很賺錢吧？”王秀蘭話一出口就后悔了，臉漲得通紅，她前幾天還看不起個體戶來著。

李慕華卻不以為然：“還行，比在工廠強些。

”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推給王秀蘭，“初次見面，一點小禮物。

”王秀蘭打開盒子，里面是一條真絲圍巾，摸上去像水一樣柔滑。

她像被燙到似的趕緊合上盒子：“這……這太貴重了……”“周大嫂別客氣。

”李慕華又拿出一個小盒子給周鐵軍，“這是給周師傅的。

”周鐵軍打開一看，是一個小巧的索尼半導體收音機，比他修了無數(shù)次的那個老古董不知高級多少倍。

他手足無措地看向兒子，周正平也驚呆了，連忙遞回去。

“阿姨，收音機太貴重了，我們不能收。

”李慕華推拉不過來，只好放在一旁，“親家太客氣了。

今天請你們來，主要是想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事。

”王秀蘭一下子緊張起來，手指絞著桌布。

“我們這邊要一千二百元彩禮，三轉一響，家具要有七十二條腿，國營飯店宴席不能少于十桌，再要一個滬上老鳳祥的金戒指。

”李慕華的聲音清脆有力，手指敲擊著桌面強調每一個要求。

周正平的母親王秀蘭聽到這里，她與丈夫周鐵軍交換了一個眼神，兩人臉色都變得復雜起來。

“親家母，”王秀蘭放下茶杯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，“現(xiàn)在都提倡新事新辦了，這么大排場，怕影響不好。

正平在財政局工作，體制內的人……”“我也是體制內的！”一旁的陸安邦突然插話，他挺直了腰板，中山裝上的鋼筆在燈光下閃閃發(fā)亮，“我在供銷社干二十多年，慕華的要求在合理范圍內。

”陸明瀾看見周正平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，她輕輕碰了碰母親的手臂：“媽，是不是要得太多了……”“小嘴巴閉起來。

”李慕華斜了女兒一眼。

陸明瀾立刻縮回手，閉上小嘴巴。

包廂里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。

服務員推門進來上菜，一盤油光發(fā)亮的紅燒肉擺在桌子中央，卻沒人動筷子。

“爸，媽，”周正平突然開口，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“這些錢……你們先墊上，我以后慢慢還。

”他說完偷偷看了陸明瀾一眼，眼神里滿是堅定。

李慕華的表情明顯緩和下來，甚至露出一絲笑意：“正平是個有擔當?shù)摹?/p>

”王秀蘭的臉色卻更難看了，她求助地看向丈夫。

周鐵軍一直沉默地抽著香煙，煙霧在他隱隱透著銀絲的頭發(fā)周圍繚繞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，然后把煙頭摁滅在鋁制煙灰缸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