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檳塔折射著水晶吊燈迷離的光暈,空氣里浮動著玫瑰、昂貴香檳和無數(shù)種名牌香水混合成的甜膩漩渦。林晚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裙擺上一顆冰冷的碎鉆,目光卻像被無形的磁石牽引,穿過觥籌交錯的人影,牢牢鎖在那道清雋挺拔的背影上。
沈硯。
她的未婚夫。幾個小時前,他珍而重之地將一枚切割完美的粉鉆套上她的無名指,低沉悅耳的嗓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:“晚晚,此生不渝。”
那枚戒指此刻正貼著她的皮膚,散發(fā)著溫?zé)岬腻e覺,像一顆微縮的心臟在跳動。
可林晚的心卻懸著,無法真正落地。最近沈硯的臉色總透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蒼白,胃口也差得厲害。她記得三天前的深夜,他被一陣劇烈的胃痙攣驚醒,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。他蜷縮著身l,緊蹙的眉頭下是深重的疲憊,連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楚。她逼著他去讓了全面檢查,報告卻遲遲沒去拿。他總是說忙,再等等。那強忍痛苦的樣子,像一根細(xì)小的刺,扎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。
此刻,他正與人交談,側(cè)臉在輝煌燈火下更顯冷白,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,下頜的弧度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隱忍。那點熟悉的蒼白又刺了她一下。她端起一杯香檳,壓下心頭的不安,唇角彎起甜蜜的弧度,正要撥開人群向他走去。
“林小姐!恭喜恭喜!沈總真是好福氣?。 ?/p>
熱情的聲音恰到好處地攔住了她。
她不得不停下,掛上完美的笑容,得l地寒暄。眼角的余光卻始終未曾離開露臺的方向。當(dāng)又一波祝賀的人潮涌來,她耐心應(yīng)付著,心卻像被一根細(xì)線越懸越高。終于脫身,她抬眼望去,心猛地一沉——露臺入口那道垂落的紫藤花簾,正微微地、詭異地晃動著。沈硯的身影,消失了。
一股強烈的不安如通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臟。她放下酒杯,杯腳與桌面碰撞發(fā)出輕微卻刺耳的“?!甭?。銀灰色的曳地長裙拂過冰涼的大理石地面,她快步朝著那片晃動的紫色陰影走去。越靠近露臺,宴廳的喧囂如潮水退去,只余晚風(fēng)裹挾著草木的清氣。
就在她即將伸手觸碰到那柔韌的紫藤枝條時,一個刻意壓低、卻因激動而拔高的女聲,清晰無比地穿透了薄薄的花簾,帶著哭腔,狠狠刺入她的耳膜:
“…硯哥!你讓我怎么辦?我…我有了!”
聲音顫抖著,充記了無助和控訴。
林晚的呼吸驟然停滯,血液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下一秒凍結(jié)成冰。她像被釘在了原地,動彈不得。
“不可能!”
沈硯的聲音緊跟著響起,冰冷、煩躁,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疲憊和難以置信的狠厲,“別在這里胡說八道!”
“我沒有胡說!”
女聲陡然拔高,帶著破釜沉舟的絕望,“就是上次…在希爾頓…你喝多了…你忘了?!化驗單我?guī)砹?!你看?。 ?/p>
接著是紙張被急促翻動的嘩啦聲。
林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尖銳的疼痛讓她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。希爾頓?上次他說要陪一個重要的海外客戶…徹夜未歸…難道…
“夠了!”
沈硯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鋒,斬斷了一切,“拿著!立刻滾!”
接著是支票本被撕下的、刺耳的“嘶啦”聲。
“五…五十萬?”
女聲帶著難以置信的尖利,“沈硯!你當(dāng)打發(fā)叫花子嗎?!這是你的孩子!一條命!你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