舅舅讓我來照顧媽,他說,這樣能省點雇護工的錢。
”“她……今天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?”看著暫時一切安好的母親,和眼前怯懦的弟弟,簡詔南隱隱感覺自己被騙了。
弟弟一臉茫然地搖搖頭,看起來他并不知道那通“報喪”電話的事。
打電話的人是中年男人,八成就是那位舅舅。
他將火氣壓下,掃了一眼床上的母親:“她……最近的情況怎么樣?”“還好,晚上能清醒一會兒。
只是大夫總是來催,說再不做手術,恐怕有生命危險。
”弟弟話還沒說完,不遠處的家屬便又開始新一輪哭嚎。
哭聲是烘托氣氛的利器,輕而易舉讓人心頭蒙上陰霾。
“哥,你能不能救救媽?”弟弟鼓起勇氣把心里話說出口,“我不想她死。
媽本來說,期末考好了就帶我出去玩,我不要旅游了,我想要媽。
”簡詔南沉默了。
這本來是一出母子情深的戲碼,可在他看來卻無比諷刺。
他以為他媽就是一個生性薄情的人,才會拋下三歲的他,毅然逃離這個家。
在母親離家后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(nèi),都沒和他有任何往來,使他從小對母親的印象完全空白。
直到他被選進省隊,成了遠近聞名的名人,母親才重新和他有了聯(lián)系,即便如此,她也從未給他有過任何情感和經(jīng)濟上的幫助。
他其實也能理解她,他覺得不管是誰,遇上像他父親那樣會家暴的男人,都會想逃,甚至會恨屋及烏,把恨意轉(zhuǎn)移到所生的孩子身上。
但他不恨她也是有條件的,如果他從來不知道,她對她的小兒子有多好……眼看簡詔南遲遲不肯答應自己,男孩傷心地哭了出來。
站在一旁的柳劍春看不下去,不耐煩地說:“哭什么哭,你媽還沒死呢!”男孩強忍住淚水,抽抽噎噎著抬頭望向簡詔南,像是覺得大哥比這個兇巴巴的女人更好說話一點。
柳劍春一點不慣這小子:“看他干什么,看我。
”弟弟只能委屈巴巴轉(zhuǎn)向她。
“弟弟,做人做事都得講道理啊。
你媽出車禍需要做手術,憑什么非得朝他要錢,你們?yōu)槭裁床蝗フ艺厥滤緳C要?你們這就是欺軟怕硬,怕打官司告不過肇事司機,覺得他心軟好說話,就來欺負他。
”柳劍春三兩句懟得弟弟啞口無言。
她還想繼續(xù)開噴,只是被簡詔南攔了下來。
運動員到底也算公眾人物,病房里有外人在,還得適當顧及形象。
弟弟委屈極了,他不懂自己錯在哪里,他只是想讓自己媽媽做上手術,病好之后繼續(xù)回家當自己的媽媽。
可眼前的漂亮姐姐眼神兇,說話更兇,讓他根本不敢和她硬剛。
弟弟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,自顧自打開飯盒,端起飯盒往嘴里灌粥,一邊吃一邊掉眼淚,眼淚最后都掉進粥里,又被自己吃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