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她沖過來又一鏟子牛糞兜頭拍向王三姨。
“?。haren了!”王三姨瞬間尖叫起來,轉身就跑。
卻還是慢了一步,只險險避開了鏟子,但還是被飛濺的牛屎淋了一頭。
周圍的婦女們也都尖叫著在牛屎雨下四散而逃。
寧媛插著腰,xiong口氣得一起一伏,指桑罵槐地喊:“欺負老實人算什么本事,再有下次,吃屎都是輕的,打不死你!”
村里啥都好,就是某些王三姨一樣的老婦女,是真的太賤了!
她重生一趟,本來也是想繼續(xù)當個斯文人的,非逼著她當個潑婦??!
等村道上的人都跑光了,寧媛這才提著鏟子,氣呼呼地走到榮昭南面前。
寧媛沒好氣地道:“你怎么跟個木頭一樣都不會反擊,平時拿著刀子,出入山林不是很能嗎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她就對上榮昭南的眼睛,漂亮狹長的瑞鳳眼,倒映著天空暗紅的夕陽,卻死水一般,毫無波瀾的黑沉。
寧媛沒來由的心頭一顫,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會,忽然拉起他的手:“榮昭南,我們回家?!?/p>
他沒有說話,沉默而安靜地任由她拉著他往牛棚小屋走。
兩人的影子在田埂上被冬天冰冷的斜陽拉成孤寂的形狀,卻又因為有了陪伴,仿佛多了些溫度。
回到牛棚小屋,寧媛拉著他坐下,馬上去起爐子燒了熱水,又去打了井水,端了水盆和毛巾過來。
她拿了毛巾仔細地替他擦掉臉頰和身上脖子上沾到的一些牛糞,他安靜地坐著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寧媛仿佛又看見了那個沉默的、戴著黑框舊眼鏡、垂下劉海,穿著破舊工人裝的削瘦人影,獨自一人被押著游街的樣子。
也想起了初遇的那幾個月,他總是躲在她身后,沉默冷眼看著地面的樣子。
你,懷疑過嗎?懷疑你守護過的這世界是否值得?
她終究沒有問出口,只是用毛巾擦過他蒼白的臉,慢慢地道:“榮昭南,過去的都過去了,就像冬去春來,一切萬物都會是新生的模樣?!?/p>
榮昭南好一會才喑啞地開口:“是嗎?”
寧媛低頭看著他,明明是無比鋒利又堅韌的人,此刻卻有一種奇怪的晦暗碎裂感覺。
她忽然把雙手放在他肩膀上,無比認真地道:“是!前進的路上總是曲折的,可你要一直向前走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你曾經的付出與守護是值得的?!?/p>
她停了一下,一字一頓:“這盛世終會如先輩和我們所愿?!?/p>
她無法說出自己曾經歷過的巨大時代變革,只能用聽起來空洞的希望給予渺小的安慰。
因為她不過是如此平凡的一個人啊。
但有些人生來就擁有碾壓其他人的領導者天賦,但在那之前,他們要長久地成為緘默者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