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“是么。
”謝游輕聲。
“庖丁熟悉結(jié)構(gòu),也不過是為了解牛,我了解你,亦是為了殺你時不費功夫。
”燕覽冷笑,“不然你以為是什么,惺惺相惜么?”“不可以么。
”他挑釁。
“……”“燕覽,你覺得我不了解你么?”他輕蔑地自嘲道,“你看似心狠、清醒、功利,實際呢——”他拋出這個問題,卻以冷笑報以回答。
他一步步走近,嘴角那縷固執(zhí)的笑容也更明顯:“可你越心狠,我便越要和你周旋…你越清醒,我便越要帶你沉淪…你越功利,我便偏要引你動惻隱之心。
”靠得太近,近乎快要貼上,謝游的身軀黑壓壓地投下影子,燕覽喘不過氣來。
“你真的瘋了。
”她望住謝游的眼睛,看穿他骨子里深藏的另一面,亦是她之前朦朦朧朧所感受到的,卻無法確認(rèn)的那一面。
好像雪地里燒柴,冰火兩重天。
他外表總是冷漠自恃,翩翩之姿,喜怒不動于聲色,可內(nèi)里卻極端濃郁、洶涌,甚至瘋狂。
身體里那把柴燒起的火正熊熊燃燒吞噬著邊界的冰雪,融化成雪水消逝,外面的冰卻也在一層層加固,剝也剝不開。
燕覽微蹙雙眉凝視著他,這時簾子又一動,船夫全身滴答著水,shi漉漉的,穿著蓑衣蓑笠急急忙忙趕了進(jìn)來。
卻見到二人這般姿勢,“哎喲”了聲側(cè)過身去,二人這才調(diào)整回來,船夫訕訕:“打擾打擾,”他行禮,“兩位客官,實在對不住,這雨勢洶涌的很,回不到原碼頭了,咱們只能就近找個碼頭??浚荒芪豢凸僮咭欢温妨?。
”“無妨。
”燕覽勉強(qiáng)正色道。
“誒,”船夫賠禮,“最近的碼頭這就快到了,兩位客官可坐穩(wěn)了,前面的江段水深地陡,浪子大。
”說罷,船夫才又退了出去。
船廂里又唯余他們二人,而船體果然逐漸顛簸劇烈,二人站得搖搖晃晃。
看窗外,浪已打到窗邊那般高。
燕覽走過去關(guān)上窗,沉了口氣。
“謝游,你說的這些都不會實現(xiàn)。
你我相識不過數(shù)日,以后我們的關(guān)系也只會無進(jìn)有退,是敵非友——”“實不實現(xiàn),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,燕覽。
”話音未落,謝游便打斷了燕覽,指尖夾著遞上一封信箋。
燕覽狐疑且謹(jǐn)慎,“這是什么?”“你忘了,我答應(yīng)要送你的大禮。
”他挑眉。
“轟隆”一聲雷沖破沉寂,雷聲如同肆虐奔跑的馬群在漫無邊際的濃黑夜中肆意地滾動,所過之處亦如石磨一樣重重碾壓著云,烏云被擠壓透了,倒出勢如破竹的雨柱,蒼天像漏了一個大洞。
同時,狂風(fēng)呼嘯,游船在江面難以維持平衡,船中的二人也顫顫巍巍,搖擺在丁呤咣啷的清脆碰撞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