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逆鱗（作者：一十四洲） 第162節(jié)（第3頁）

話落下，長久的靜默。只有寒潭的水波一遍一遍沖刷著雪中的潭岸，連綿不絕的回響。玄墨為底的衣料在水中半沉不沉地起伏，衣袍的隱繡在水下折射不出絲毫的光澤，在他懷里，一抹好像會永遠飄零的紅。

“葉灼，”一片寂靜中終于響起離淵沙啞的嗓音，“你怎么這樣?！?/p>

葉灼想抬起頭，他覺得自己也很生氣，他想質(zhì)問離淵那他還能怎么樣，他還想讓他說什么。

但是離淵抓住了他的手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xiong膛上。

“葉灼?！彪x淵說。

葉灼想掙開，離淵依然握著他的手腕。握得那么緊，他能感到自己血流的跳動。

“其實拔鱗的時候很痛。我還記得?！?/p>

“現(xiàn)在也很痛。”離淵垂下眼，埋怨一般，他說：“葉灼，原來一樣痛?！?/p>

葉灼的眼睫顫了顫，他別過頭去，失力般閉上眼。手指依然被帶著碰過離淵的xiong膛。其實葉灼知道那道疤在那里，在人形的左邊xiong膛上，心口，三寸三分長。

他閉著眼，伏在離淵xiong前，他不說話。很久。

直到離淵覺得他像是哭了。

“葉灼?！彪x淵把他的臉扳過來，幾點雪落在這個人的眉毛和眼睫上，霜雪一樣空寒的人，霜雪一樣空寒的一雙眼，眼眶和眼底都泛著淡淡的紅。離淵看見他眼里有微茫的水光。

那一刻離淵的心又像被剜去一塊。

“葉灼?！彼?，“你別哭，你別哭?！?/p>

寒潭的潮聲永不停歇，離淵覺得自己心跳聲好像也是，可是每跳一下都是心脈里不絕的劇痛，他明知道自己不應(yīng)該看向葉灼。

明知道只要看見葉灼落一滴眼淚，他什么都會答應(yīng)。

葉灼沒有哭。葉灼只是閉上眼，又把自己埋回離淵xiong前。衣衫都是一片凌亂，水里雪里分不清楚，他聽著離淵一聲聲的心跳。

到底想說什么？好像還有話沒有說出來。

“離淵?！彼f。

離淵輕輕地撫著他。

“我不想去仙界。”葉灼說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，好像也啞了。

“我不喜歡仙界?！彼f，“所以，我也不喜歡你去。我不喜歡你留在那里，回不去?！?/p>

他其實根本不喜歡那個進去了出不來的仙界，那個可以和人間界暗通有無的仙界，那個大開天門迎接了云相奚的仙界。

“但我一定要去那里。我不能有退路，離淵。”

他緩慢地回扣住離淵的手，離淵能感到如玉的指節(jié)在輕輕顫抖，葉灼的聲音也一樣。

“我已經(jīng)心有兩端要修兩端了，離淵。我不想再有一端了。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？我不想要，我做不到了?！?/p>

離淵一點一點呼吸著，好像這樣才能壓下心中的翻涌，好像這樣，才能勉強平靜地，說出成句的話語。

“那就要和我分開，你一切都不和我相關(guān)了，對么？分開了你怎么辦？”他一點一點撫著葉灼冰涼的側(cè)頰，“你去仙界又要惹多少事，又要結(jié)多少仇。你應(yīng)付不過來怎么辦？葉灼，你要是想我怎么辦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