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見朱允熥的第一面開始,就已經(jīng)深刻認(rèn)識到,當(dāng)今這位開乾皇帝絕不是眾人表面所看到的樣子,倒是也并未詆毀過什么。
可于此情此景,他卻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。
失神嘆道:“他強(qiáng)任他強(qiáng),清風(fēng)拂山崗;他橫由他橫,明月照大江;他自狠來他自惡,我自一口真氣足……”
“初時聽到陛下吟誦此詩,微臣尚且不完全得其真意,如今……微臣才算全然明白了?!?/p>
“陛下實乃光風(fēng)霽月之人吶!”
一邊呢喃著,夏原吉看著朱允熥的目光也愈發(fā)火熱。
可解百姓冬日嚴(yán)寒之脅的連環(huán)計、可解饑荒的祥瑞、可造大明盛世的經(jīng)濟(jì)學(xué)……
他真的迫切想知道。
這位年輕的少帝,未來能把大明……變成何等光景!?
一念及此。
他只覺得全身上下都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而聽到夏原吉的嘀咕,聽到他口中這首詩,眾人都不由微微一愣,而后目光發(fā)亮。
此刻的他們完全能夠領(lǐng)會到朱允熥這首詩里的意思。在此之前他們都不知曉,這個被他們埋怨許久的陛下,不僅忍辱負(fù)重,更是完全視他們這些污蔑詆毀的聒噪之聲如外物。
這般心性,幾人能有?
“該死!我真該死啊!”
看到眾人因一石而激起千層浪,全部都跪在朱允熥面前痛哭流涕,旁邊諸多淮西勛貴面上都不由露出解氣的表情,對著這群人嗤之以鼻地發(fā)出冷哼。
“哼!一群老匹夫!一天到晚之乎者也、忠君愛國的掛在嘴邊也是你們,謾罵為難陛下的也是你們?!?/p>
“就是!這時候知道哭了?”
“依咱的說法……把這群老匹夫治上一個大不敬之罪,一點都不為過!陛下做的明明是好事,怎么在你們這群老匹夫嘴里就成了壞事了?有人想過陛下多委屈嗎?”
“……”
雖然他們之前也以為朱允熥玩物喪志,又是朱元璋頭七時候就在乾清宮里搗鼓這些玩意兒,又是把朱元璋和馬皇后的菜園子給直接撅了用來搗鼓這些玩意兒,屬實太過不孝了。
但一直以來,他們跟朱允熥是一邊兒的啊。
而且他們這些當(dāng)慣了山林匪盜的人,本來就不講規(guī)矩體統(tǒng),向來只有維護(hù)朱允熥的時候,從來沒有吐槽詆毀過。
紅薯已經(jīng)挖完了,之前那些文官和武勛之間的陳年舊怨當(dāng)然又重新作數(shù),抓到機(jī)會還不趕緊踩兩腳?
這時候當(dāng)然樂得開始馬后炮了起來。
而這一次。
諸多能言善道的文官、讀書人……也是完全啞火了,一個反駁的字兒都說不出口來——或者說,他們無法反駁。
他們……的確對不住陛下。
見此情形,朱允熥也只能趕緊出面調(diào)停一波了,他淡笑著道:“諸位愛卿,舅姥爺、舅舅還有諸位叔伯公……今日紅薯出土,是個大喜事兒才對。”
“朕雖將此事瞞住不發(fā)這,也產(chǎn)生了些許誤會,可這段時間以來,幸而得舅姥爺與諸位叔伯公庇護(hù),倒是也沒有太委屈,朕心里記著此事。不過諸位愛卿也是無心之失,不知者不罪,從前的事情,過去了便過去了,如何?”
朱允熥的目的從來不是讓他們真吵得不可開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