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衍和尚沉靜的目光之中隱現(xiàn)一抹欣慰之意。
這也是他早早就看重朱棣的原因之一,雖自強(qiáng)卻并不會過分自負(fù),有雄心卻也不會過分激進(jìn),能夠在該冷靜下來的時候冷靜。
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。
他單手立掌宣了一聲佛號:“阿彌陀佛,王爺目光敏銳!這正是貧僧所想?!?/p>
朱棣這時候也從之前的激動之中抽身出來。
有些慚愧地?fù)u頭一笑,道:“比起道衍師父,本王的道行,還需再修煉修煉啊?!?/p>
說完,他收起閑聊的神情,正色道:“既然接下來……要朝淮西勛貴這一片落子,本王以為,就當(dāng)找罪薄弱之處了,經(jīng)此一番事,最著急的,顯然便是鶴慶候張翼、懷遠(yuǎn)侯曹興、舳艫候朱壽這三人了?!?/p>
道衍和尚顯然也十分認(rèn)同。
垂眸道:“殿下所想,與貧僧不謀而合,沖動之人思考顧慮便少,這樣的人,也是最容易受到言語之上的蠱惑,無論是想從他們和小皇帝之間的矛盾下手,還是不動聲色地打探消息,都是選他們最合適?!?/p>
朱棣目光一振,道:“既然道衍師父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完善的安排,那此事便依舊交給道衍師父來做吧?!?/p>
“朱允熥背后那個人一向謹(jǐn)慎,對我們這些藩王防之又防,本王的二哥、三哥連起兵都沒來得及便被鎮(zhèn)壓,便是前車之鑒?!?/p>
道衍和尚不以為意地道:“王爺也不必妄自菲薄,您這邊的安排同樣沒有破綻,否則以那個人的手法,北平絕不會如此太平才是。”
“不過慶壽寺現(xiàn)在也不似之前那般不起眼了?!?/p>
“私宅里的那位也不知為何,發(fā)了不少眼睛盯著貧僧,往后行事,還得更注意些了……”
說到這里的時候。
道衍和尚的語氣里明顯帶著不解。
他實在不明白那個洪武大帝怎么就對他那么感興趣起來了?來這里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,丟到他身邊的眼線就已經(jīng)不少了。
要不是自己一向注重情報保密,反偵察意識強(qiáng)。
如今還指不定什么光景。
可他就納悶兒了。
想要造反的是他洪武大帝的兒子,是這位燕王,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和燕王殿下「談經(jīng)論道」的和尚而已,這位洪武大帝不盯著自己想要造反的兒子,盯著自己這和尚。
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。
不僅他想不通,朱棣也是一臉費解:“我父皇……死盯著你干嘛?”
道衍和尚無奈輕笑了一聲:“貧僧也摸不透。罷了,私宅里那位縱然留了許多手段讓人動不了他,可他假死脫身,同樣也不宜暴露,最多也就是讓手底下僅剩的那些人到處盯一盯,多留心防著些,也就沒什么了?!?/p>
朱棣也點了點頭:“不錯……你我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當(dāng)放在淮西勛貴身上,若是順利,能把朱允熥身后那人的身份探究到一二,那便更好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