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覺得,這是萬萬沒有道理的。
這件事情的利害關(guān)系,應天府那群人精不可能看不明白,不管是出于自身的正直,替大明江山、百姓考慮,還是出于個人利益,希望他們這些文官、讀書人有出路、有盼頭……那群文官都該擰成一股繩,極力阻止才對!
聽到朱棣這份猶疑。
朱元璋都懶得重新拿起情報往下看,便搖了搖頭,輕輕發(fā)出一聲無奈的嗤笑:“呵!”
頓了頓,氣急在扶手上重重拍了好幾下,罵道:“那小子就是個混不吝!在應天府又有淮西勛貴這群土匪給他撐著,天不怕地不怕!也沒什么人能阻止得了他!”
“他要想做點什么事情,八匹馬都拉不回來,京中大臣現(xiàn)在只怕都怕著他呢!就算真有不怕死地向他死諫,你看他會在乎什么么?”
“咱可太知道他是什么驢脾氣了!”
“……”
說起這些,朱元璋一邊罵著,一邊氣得胡子都快被吹起來了——一意孤行的事兒,他親眼見的、從情報里了解的,那可都太多了。
甚至他不用看情報,都猜得到應天府的大概情形——出面阻止,那也必然是慘淡收場。
說完,朱元璋胸口的起伏都變得劇烈了許多。
雖然他朱元璋也是個從不聽勸的,但人嘛,天生就是要求別人比要求自己更多,雙標你我他的,再正常不過了,這時候?qū)χ煸薀椎牟宦爠袼钦嫦胱嵬蕖?/p>
深呼吸了好幾口氣。
朱元璋隨手又端起茶碗喝了好幾口,這才緩過來些。
長嘆一口氣,語氣惆悵地道:“這驢脾氣,倔,太倔了!所以咱才坐不住、養(yǎng)不住老,所以咱才必須得回應天府去啊……可現(xiàn)在……嘖!”
朱棣靜靜在一旁聽著朱元璋的話。
趕緊拍了拍自家老爹的后背,安撫道:“父皇您消消氣兒,發(fā)生了再壞的事兒,也不值當您把自己給氣壞。”
他這安撫是下意識的動作,卻有些心不在焉,一雙眸子反而是有些出神,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即便他對朱允熥的了解遠不如自家老爹來得多,但這段時間以來的一些事情,他還是知道不少的——對于朱允熥「倔」的這一點評價,他也十分認同。
所以心中的猶疑也立刻釋然:「也是……他要干點什么,誰也攔不住他,難怪傅友德走的這么干脆利落?!?/p>
「看來此事的確是無可挽回的了……」
朱棣心中琢磨著,可此時,卻又并非完全只有失落和惆悵之意,而是喜憂參半。
憂的,自然就是自己的愿望再次落空了。
喜的,則是自家老爹這副態(tài)度——安撫朱元璋是面上的人情世故,實際上,朱棣當然看得出來,自家老爹顯然被那個敗家的小兔崽子氣得不行——朱元璋越氣,朱棣心里反而越放心許多。
因為他眼里看到的。
是自家老爹對朱允熥這個新帝的失望;是自家老爹越來越強烈地,想把朱允熥從那個位置薅下來的想法和愿望;是自己這一邊未來的起事、成事……越來越穩(wěn)固!
「呵!事有兩面性,朱允熥,你這倔驢性子,雖然愣是把這馬上亂起來的契機給消磨掉了,可也越來越讓父皇不放心把大明交給你啊,呵呵!」
「罷了罷了?!?/p>
「眼下失利不算什么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