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之間,有人看向走在幾人最邊上,一個身材高大,長相中規(guī)中矩,甚至帶著些許憨厚的青年,道:“維喆,你怎么到哪兒都一副悶葫蘆的樣子?多的一句話都不愛說?”
這青年一眼看起來反倒沒那么重的書生氣。
的確和他同伴說的那般。
臉上兀自帶著些許若有所思的神情,連走路都要落后其他人半步,也不知在出神想著些什么。
這時候,其他幾人的注意力也落了過來。
紛紛笑呵呵地附和著第一個人勸道:“就是!如今天氣好不容易暖了起來,出門總算不是那么刮臉刺骨的寒風(fēng),正是該疏松疏松筋骨,恣意暢快一番的時候,你這時時刻刻把自己悶著,遲早要給悶壞的?!?/p>
“日日在學(xué)堂里,一板一眼聽著夫子的教習(xí),實(shí)在枯燥乏味極了,犯不著出來了還這樣不是?”
“維喆啊,你這人就是太實(shí)心眼了些?!?/p>
“怎么說,今日也一起結(jié)伴,去畫舫上打個茶圍,說不準(zhǔn)你這悶葫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,拂柳姑娘誰都看不上,就看得上你呢!哈哈哈哈哈!”
“……”
幾人輪番勸道。
不錯,這幾個順著秦淮河的河水溯游而上的青年,正是同在太學(xué)(國子監(jiān))的同窗同學(xué)。
這個被眾人調(diào)侃的「悶葫蘆」。
姓夏,名原吉,字維喆——正是出現(xiàn)在朱允熥龍書案上的那個……夏原吉。
所謂的悶葫蘆,還真就是個悶葫蘆。
眾人一陣嘻嘻哈哈的樣子對著夏原吉又是勸解、又是引誘、又是玩笑吐槽的……夏原吉愣是好似沒有聽進(jìn)去他們的任何一句話一般,沒有給出任何依據(jù)回應(yīng)。
甚至乎,他的目光都不在這些和自己同窗的青年身上,反而是……出神地盯著路邊一個商鋪看。
那商鋪里也沒什么特別的,和其他商鋪、小攤子一樣,只是來來往往的有客人走進(jìn)去,走出來,偶爾有客人在里面和老板討價還價。
看著那商鋪盯了一小會兒。
他又轉(zhuǎn)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小攤子。
站在小攤子后的,是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小攤販在賣力吆喝著自己攤子上的產(chǎn)品。
而后,又或許盯著另外哪個商鋪出神地看。
就這諸如此類的地方、場景,皆是平平無奇,皆是滿大街隨處可見,卻好似有什么特別的吸引力一般。
看得其他幾人臉上都不由露出不解之色——他們停下腳步來觀察了夏原吉好大一會兒,愣是沒明白這個呆頭呆腦,看起來有些憨憨的悶葫蘆到底在看啥。
“維喆?”
“夏原吉!”
幾人先是喊了夏原吉的字,又喊了夏原吉的名,竟還是沒把人喊回過神來。
有人喊了一嗓子:“南紙店到了,說是有你最喜歡的徽墨!都是新進(jìn)的?!?/p>
夏原吉這才堪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:“到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