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死禿驢可不就是十年前被老……呃”說到這里,朱允熥禮貌性地頓了頓,把「老朱」兩個字咽了回去,而后才繼續(xù)道:“被朕的皇爺爺賜給他當主錄僧的么。這死禿驢野心大得很,就想在這大明江山上搞點事情,呵!”
趙峰雙拳下意識緊緊握了一下。
心中一凜,更是愈發(fā)覺得前方那個坐在龍書案后的少年,神秘、可怕、令人毛骨悚然……
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。
當即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:「陛下不僅知道是燕王殿下那邊,不僅知道是哪個叫做“道衍”的和尚,甚至……還知道那個和尚才是主動的一方?。??」
「不是,十年前,那時候陛下才多大點兒?。俊?/p>
趙峰原以為自己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,畢竟他該震驚、駭然的事兒,在來乾清宮之前覲見他都驚駭完了。
卻是沒想到。
自家主子知道的,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得多!
趙峰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失態(tài),同時立刻肅然起敬地抱拳道:“陛下圣明,高瞻遠矚!這大明天下之下的任意處角落里的腌臜,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!”
朱允熥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。
畢竟他一早知道歷史走向,這事兒對他自己來說,倒是不值一提。
他在自己面前的空白宣紙上又寫了幾個字,一邊開口問道:“有沒有拿到什么證據(jù)?”
別的他還真一點不關(guān)心,這才是他要的東西。
趙峰立刻從自己懷中把周立軒、范松德二人的口供、以及根據(jù)二人的說法找到的往來信件都拿出來,雙手舉過頭頂,躬身道:“有口供,還有他們和燕王殿下的主錄僧,道衍和尚之間的往來信件,錦衣衛(wèi)流水樣的刑具,任你人是鐵打的都得吐出東西來,雙方乃是分開審訊可互為驗證?!?/p>
這話倒是讓一旁的馬三寶瞪大了眼睛,畢竟他可沒有參與過這兩個暗樁的事兒,相當于是啥都不知道的情況下,突然聽到消息說,燕王謀反了……
而離譜的是,自家主子對這樣的事情竟是只當做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,聽的時候連頭都懶得抬,只管自己手頭上的事兒。
不過他是跟在朱允熥身邊最久的人了,也知道自家這位主子是個什么脾性——最不按規(guī)矩套路來的。
所以馬三寶強行讓自己從這個晴天霹靂里保持鎮(zhèn)定。
抱著拂塵朝趙峰這邊走過來,接過他手里的東西,再走到朱允熥身邊,輕輕放在龍書案上,看到那幾張口供上沾著的血漬,默默齜了齜牙。
朱允熥這時候才把手里的筆放在筆擱上。
饒有興趣地轉(zhuǎn)頭朝旁邊的這一對「證據(jù)」瞅了一眼,輕輕一笑,帶著些許調(diào)侃的意思道:“嘖,你們這錦衣衛(wèi)下手還真狠,血呼啦的?!?/p>
雖然嘴上說著錦衣衛(wèi)狠,語氣卻輕松。
趙峰自然聽得出來朱允熥是在和他調(diào)侃。
心中頓時暗暗一喜:「陛下心情不錯,看來這次搞到實質(zhì)性的證據(jù),多少還能算是一樁功勞。」
面上則是恭敬應聲道:“替陛下做事,錦衣衛(wèi)上下自然不敢不盡心,此二人大逆不道、賊膽包天,受多少苦頭都是該的,若不是陛下暫且還留他們兩條狗命,凌遲都算便宜他們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