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友文臉上神情不自然微微一滯,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被子,更是有些心虛起來,在心里暗罵了一句,沒想到自己破綻出在了這兒。
此刻卻也只能僵硬地笑了笑:“什么裝不裝的,這……剛剛新?lián)Q沒多久的?!?/p>
詹徽白了他一眼:“喲,傅老大人又不咳啦?”
他多擅長察言觀色?往往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抓住重點,更何況這越露越多的破綻?
“咳咳咳咳咳咳!”傅友文趕緊咳了幾下,但他自己也知道這完全就是「此地?zé)o銀三百兩」,心中暗道不妙不妙。
卻在此時。
管家再次進(jìn)了房間稟報:“老爺、詹大人,都察院右都御史袁大人在府外求見?!?/p>
“袁泰?”
“老夫與他素?zé)o深交?!备涤盐拿媛冻鲂┰S疑惑。
管家道:“回老爺話,袁大人說他來此本是為了找詹大人的,還說若能在咱們府上彼此相談,那便再好不過了?!?/p>
詹徽心下自然知道袁泰來這里是做什么來的。
他與袁泰同為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,對袁泰性子再了解不過,是個純噴子,卻也是個實心做事的老實人,比誰都固執(zhí),比誰都認(rèn)死理,也比誰都有公心——即便之前都已經(jīng)被陛下從乾清宮叉了出去,這次該頭鐵一樣頭鐵。
所以他才會坐在右都御史這個位置上。
卻也因為太過執(zhí)拗、太認(rèn)死理了,在洪武大帝面前,也就只能坐在右都御史這個位置。
對那位已故的、武功赫赫的洪武大帝來說,寧愿讓他這個看得明白眼色的吏部尚書兼任都察院一把手。
詹徽看了一眼傅友文。
干脆不再繼續(xù)戳穿他裝病的事兒,反而擺出一副急切地樣子,道:“袁泰雖軸了些,可他的心一向是好的,這次來你府上,還是著急著那事兒,現(xiàn)下咱們仨都是一樣急的,老傅要不讓他趕緊進(jìn)來,人多些,才好商議些不是?”
傅友文神色一滯。
被詹徽這么一說還真有點騎虎難下,心中暗罵了一句:「詹徽這個滑不留手的!學(xué)東西還真快!陛下對他們用了一招戴高帽的陽謀,他回頭就把這點手段使老夫這兒來了!」
現(xiàn)在傅友文在外面的形象屬于:死諫給身體跪壞了。
這個人設(shè)之下,他當(dāng)然不好回絕袁泰的求見了,當(dāng)下也只能擺了擺手道:“吩咐下來備茶,請進(jìn)來吧?!?/p>
詹徽嘴角噙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挑眉暗道:「袁泰此番來得正好,他這個人性子直,完全不會拐彎的人,我今天倒是要看看,你這糟老頭子到底藏著掖著點什么!」
心里這么想著。
詹徽面上卻一副關(guān)心的樣子,嘮家常般詢問著傅友文的身體:“你這年歲大了,往后可還是要當(dāng)心了?!?/p>
二人喝茶閑聊之間。
滿臉面無表情的袁泰也被管家?guī)Я诉M(jìn)來。
“下官袁泰,見過詹大人、傅大人,二位大人身體都還好吧?”袁泰十分有禮貌地拱手一禮,問候了一句。
雖然他在問候傅友文和詹徽,可實際上,此間三人之中,看起來最憔悴的卻是他袁泰——嘴唇發(fā)白、面無血色,雙眼之中卻布滿了血絲,看起來隨時都一副要倒下的樣子。
不因為別的,而是因為……袁泰此次又毫無疑問,是在乾清宮門口堅持得最久的,是今日才在乾清宮門口真跪暈了被送出來的。
甚至她被送到自己府上沒多久,就又出來蹦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