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術(shù)室的燈光徹夜長明,她的指尖顫抖得厲害,嘴唇也干涸到裂開。
裴泠在廊道冰冷的座椅上,一夜未眠。
等蕭時燃被推進重癥監(jiān)護室時,蕭老爺子拄著拐,跌跌撞撞地趕來。
他靜默地站在病房門口,蒼白的頭發(fā)仿佛一夜間,又添了許多。
“孩子,你就是裴泠吧?”
她抬手擦去淚,向蕭老爺子點了點頭。
“時燃跟我說,他遇見了一個很喜歡的女生,我起初還不信。畢竟那渾小子,從小到大都冷著臉,所有喜歡他的女孩都被他嚇跑了?!?/p>
褶皺的臉上難得泛起一抹笑意,“他說,他一定要把你娶回家。還說,要是我不同意,他就打死不回去接手蕭氏。”
“時燃這個樣子,也不知道醒不醒得過來??赡芤纫荒?,兩年甚至更久。如果你決定離開,我尊重你的選擇?!?/p>
裴泠愣了愣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從眼眶落下,她輕笑地垂下眼,濕潤越擦越多。
“我不走,我會等他,多久都等?!?/p>
裴泠在基地訓(xùn)練完,去醫(yī)院附近的店買了鮮花,又順便去給蕭時燃取來換洗的衣物。
她捧著花,摁下了樓層的電梯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,在電梯門即將關(guān)閉的時候,邁步擠了進來。
“汀嘉,你還要照顧他到什么時候?”
方昱琛的嗓音啞得不像話。雖然他們才半年不見,但他的眼底卻沒有了往日的光彩,漆黑得像一汪沼澤。
裴泠很平靜,只給他展示了一下無名指上的鉆戒,“時燃是我的丈夫?!?/p>
方昱琛苦澀地扯起唇,他當(dāng)然知道她重新嫁了人。那天他發(fā)了瘋似的來找她,失態(tài)而癲狂??伤械睦碇?,在看到她久違的笑容時,驀地重回腦海。
那一刻,他知道自己輸了,輸?shù)脧氐住?/p>
他忘記當(dāng)時的自己,是怎么回到家的了。只記得,那天晚上方宅門口,圍了一堆催債的人。沈書枝故技重施,把陷害喬望的手段,也施展在了他的身上。
催債的人并沒有認(rèn)出他的身份,將他和沈書枝打成重傷。沈書枝搶救無效去世,而他攢著一口氣活了下來。
他想,或許是無常見他,還有未完成的遺憾,于是大發(fā)慈悲,把他趕出了地府。
“就算他永遠醒不過來”
裴泠斬釘截鐵地打斷他,“就算時燃醒不過來,我也會永遠等他?!?/p>
方昱琛默了半晌,紅著眼眶輕笑了笑。
“好,那我祝他早日康復(fù)。”
在此之后,裴泠再也沒有見過方昱琛。
但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,在角落里看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