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面不改色,提著燈,一步步走下陡峭的石階。
這是一個狹小、骯臟的地下室。墻壁滲著水珠,地面潮濕泥濘。唯一的光源就是蘇月嬋手中的油燈。
一個人影蜷縮在角落的草堆里,手腳被粗重的鐵鏈牢牢鎖住。他衣衫破爛,沾滿污穢和干涸的血跡,頭發(fā)凌亂如草,臉上布滿青紫的傷痕,一只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縫。正是失蹤多日的劉震天!
聽到腳步聲,劉震天猛地抬起頭,僅剩的一只眼睛里充滿了野獸般的怨毒。
蘇月嬋停在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,緩緩取下面具,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她的臉。
“是你!”他的聲音嘶啞破裂,充滿驚駭:“蘇月嬋!”
她靜靜地俯視著他,眼神如同在看一攤令人作嘔的爛泥:“劉將軍,別來無恙?”
“你們是一伙兒的!”劉震天猛地掙扎起來,鐵鏈嘩啦作響,他歇斯底里地吼叫:“是宋展鵬那個狗雜種算計我。他在戰(zhàn)場上故意引我入埋伏!他勾結北蠻!他才是叛徒!我要見陛下,告發(fā)你們!”
她輕輕搖頭,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:“劉震天,事到如今,你還不明白嗎?讓你身敗名裂,讓你成為喪家之犬,讓你像條蛆蟲一樣被鎖在這里的——是我?!?/p>
他那只獨眼死死瞪著蘇月嬋:“你?不可能。你一個小小女子,能做什么!”
“我做的可多了?!碧K月嬋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毒:“設計宋展鵬被革職,讓你去北國前線送人頭,又讓宋展鵬去前線埋伏算計你,奪回軍權。這些都是我做的?!?/p>
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
“我說?!碧K月嬋的聲音陡然轉冷:“從你接受蘇家的指使,害死楚懷瑾的那一刻起,你的結局就注定了。你以為你投靠了新主子,就能高枕無憂?你以為當上了天策上將軍就能光宗耀祖?不,這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陷阱,我等的就是今天?!?/p>
“楚懷瑾!”這個名字像是一把鑰匙,瞬間揭開了隱秘的真相,原來蘇月嬋都知道,她什么都知道。
他發(fā)出了瘆人的笑聲:“我沒想殺死楚懷瑾,是他命不好,他替你擋災,你才是那個災星?!?/p>
蘇月嬋并未被他影響,表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比森然:“施暴的是你們,有罪的是你們。既然老天不去收你們,那就讓我親自來。他被你們這群骯臟的蛆蟲,用最卑劣的手段害死了,那我就要送你們一個個下地獄,去給他磕頭賠罪!”
蘇月嬋扔掉手上的油燈,火焰碰上稻草,一下子燃燒起來。
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,他涕淚橫流,不顧一切地磕頭求饒:“是丞相!是蘇家逼我的!我也是被逼無奈??!饒了我!我知道他們的秘密!我都告訴你!饒了我這條狗命吧!”
“說,蘇云霓的臉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白神醫(yī),蘇云霓拿了你的畫像,找白神醫(yī)換了臉。”
“白神醫(yī)何在?”蘇月嬋的聲音在驟然升高的火焰噼啪聲中顯得格外冷靜。
“他死了,被我殺死在太湖邊,沉尸湖底了!”劉震天被越來越大的火焰和濃煙嗆得劇烈咳嗽,死亡的恐懼讓他語速極快,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嘶喊:“我知道的都說了!娘娘,饒命!饒了我吧!我發(fā)誓立刻滾出京城,永世不再踏入中原半步。求您高抬貴手,放我一條生路!”
他沾滿血污和灰燼的臉扭曲著,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盯著蘇月嬋,充滿了卑微的乞求。
鐵鏈被他掙得哐當作響,試圖遠離那迅速蔓延的火焰。熱浪撲面而來,濃煙開始彌漫在狹小的地下室。
蘇月嬋靜靜地站在地下室的出口,那雙狐貍眼此刻深不見底,帶著殘忍的玩味。
“劉將軍,我何時說過,你告訴我真相,我就饒你一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