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串兒都感覺到了不對勁,也不出去玩了。
在還剩一口氣時被路過的陳老爺子帶走,之后沒讓他餓過肚子,還教了他一身安身立命的做點心的本事。
陳老爺子的親兒子陳渝生在做點心上不愛花心思,于是老爺子的功夫都讓他學了去。
何小山是個實心眼兒的,承了這份恩情,也將前半輩子耗在這小小的后廚里,延續(xù)陳老爺子的心血。
突然換了招牌,還撤了酥皮山楂餅這個點心,這鋪子看起來還真就像與過去、與陳老爺子的聯(lián)系徹底斷了。
他心里難受,但不善表達,且平日里習慣了聽東家的話,對掌柜一家說一不二。
所以心里那道坎再怎么過不去,也只自己尋了塊待著心安的地方,獨自將苦悶消化。
這間小小的后廚是新砌的,墻面和灶臺嶄新,蒸籠和這些盤子還是他原先用慣了的那些,擺在蹭亮灶臺上,有些突兀。
它與這些老物件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。
陳玉如站在門口,感覺何小山逆著光的身影似乎佝僂了一瞬。
然后她聽到了很輕的嘆息聲。
“我這小半輩子都是和這些個面粉糖霜,模具度過的?!彼坪踉缇透杏X到了陳玉如的存在,慢慢轉過身,正面迎上了門口西斜的日光,搬了兩把矮凳過來。
他自己擇了一個坐下,然后掰著手指算,“算算也有小二十年了?!?/p>
“小山師傅是點心鋪的大功臣,爺爺去世后都是你在撐著吧。”陳玉如背著光看不清何小山的表情,接過話,然后移步走了進去,坐到了何小山旁邊那把凳上。
“跟我說說我爺爺吧,我還沒見過他呢?!彼α诵Α?/p>
何小山沒料到陳玉如會突然提起陳老爺子,但也只是愣怔了一瞬,就緩緩陷入了到了過往的思緒里。
“師傅常說,點心點心,要往里頭包些心思進去,才能算做是好點心?!?/p>
“但他原先并不是點心師傅,而是在御膳房干些雜活,他做的吃食根本不會被端到宮里貴人眼前,只能做些太監(jiān)宮女的飯。”
“后來自己琢磨著搗鼓出了酥皮山楂餅,被師傅的的師傅看上,呈到了貴妃面前,這才從雜役變成了掌勺師傅。后來出了宮開了這間小小的鋪子,小半輩子的時間都守在這方小店里。”
“師傅走了之后,我和渝生哥兩個人又接著守了十年,還是沒守住,讓它落寞至此?!焙涡∩教帜四ㄑ劢牵萌チ虽Τ鰜淼狞c點清亮,“也沒守住師傅的山楂餅?!?/p>
“我不是怪你撤了師傅留下來的招牌,也沒有立場抱怨什么,只是心里有愧罷了?!彼剖窍氲搅耸裁?,連連解釋。
陳玉如搖了搖頭,“你已經守住了爺爺?shù)牡赇?,而且只要有你在,爺爺?shù)匿佔泳蜁恢痹凇!?/p>
話必,何小山投來疑惑的眼神,似是不解這話從何處而來。
她繼續(xù)道:“你認為一家店鋪傳承的是什么?僅僅只是那塊不會動如同死物的‘陳記山楂餅’的名頭嗎,或者是那張幾十年不變的山楂餅方子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