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本該一如既往平靜的一天,一陣異常的風波迅速席卷了整個學校。
那些曾被李文溪精心挑選、哄騙、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女孩子們,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匿名的包裹或信件。里面裝著的東西,尖銳地捅破了她們各自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首先是照片。不堪入目的照片。背景各異——昏暗的旅館房間、學校體育館頂樓那間閑置的活動器材室、甚至是一些她們恍惚間記不清的隱秘角落。
照片里,李文溪的臉上是她們從未見過的、赤裸裸的欲望和掌控,而她們自己,或迷茫、或羞怯、或帶著事后虛弱的疲憊,眼神空洞。
緊隨照片之后的,是幾張泛黃的舊報紙復印件和一份打印清晰的內(nèi)部調(diào)查文件摘要。報紙上,模糊的黑白照片和刺目的標題指向十年前這所女校發(fā)生的一樁被刻意掩蓋的舊事——一名高中部女生不堪長期校園霸凌和情感欺騙,最終在學校后門舊樓頂一躍而下,當場殞命。
而那份摘要,則用冰冷的官方口吻暗示,當年事件的調(diào)查存在疑點,矛頭曾短暫指向當時她的一個同班同學,但最終因證據(jù)不足和各方壓力而不了了之。那個學生的名字,被隱去,但縮寫“l(fā)wx”像燒紅的烙鐵,燙在每一個看到文件的女孩心上。
聯(lián)系,瞬間被建立起來。
一種被徹底愚弄、被當作玩物、被無情踐踏的滔天憤怒,混合著對自身輕信的羞恥,如同野火燎原,頃刻吞噬了這些年輕的心。
她們先是私下小范圍的哭訴和咒罵,緊接著,那些特意打過碼專門突出李文溪的照片和文件摘要的復印件,像長了翅膀,一夜之間出現(xiàn)在學校的公告欄、教室門背后、甚至教師辦公室的門縫里。沒有任何署名,只有用鮮紅墨水寫下的、巨大的、血淋淋的質(zhì)問:
“李文溪,你的面具戴夠了嗎?!”
“人面獸心!滾出學校!”
“十年前的血債,今天該還了!”
昔日被備受愛戴的完美教師李文溪,頃刻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。自畢業(yè)后重返母校教書的她苦心在學校經(jīng)營多年的精致堡壘,在短短幾天內(nèi)土崩瓦解,碎得連渣都不剩。
風暴的中心,李文溪仍然蜷縮在自己的新公寓里,但與以往不同的是,她似乎徹底陷入了一種崩潰無助的絕望。
窗簾緊閉,隔絕了外面世界刺眼的陽光和喧囂,但隔絕不了那幾乎要沖破耳膜的謾罵和手機不斷響起的、來自學校的質(zhì)詢電話鈴聲。
門鈴尖銳地響起,一遍又一遍,像催命符。
她猛地拉開門,門外站著的,是錢淑儀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處那抹越來越冰冷和厭倦的審視。
“你干的好事!”
李文溪像被點燃的炮仗,聲音尖利得變了調(diào),所有壓抑的恐懼和屈辱在這一刻找到了發(fā)泄口,“是你!一定是你!是你把那些東西散出去的!你想毀了我!你這個瘋子!”
錢淑儀冷冷地看著她,像在看一個歇斯底里的跳梁小丑。她沒有進門,就站在門口,聲音不高,卻帶著千鈞之力砸下來:“蠢貨??纯茨阕约哼@副樣子。這點風浪就受不了了?當初玩那些小崽子的時候,膽子不是挺大?”
“這點風浪?!”李文溪渾身發(fā)抖,指著門外虛空的方向,“我的名聲!我的工作!全完了!都是因為你!要不是你逼我,我怎么會走到這一步!我好不容易…好不容易重新開始……”
“重新開始?”
錢淑儀嗤笑一聲,嘴角的弧度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,“靠著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?靠著吸那些小丫頭的血?李文溪,你從頭到尾就是灘扶不上墻的爛泥!給你個光鮮的殼子,你也只會把它弄臟!”
“你住口!”李文溪被徹底激怒,積壓多年的怨恨和對眼前這個掌控她命運的女人的恐懼交織在一起,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。
她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像個斗獸般對著錢淑儀嘶吼:“你憑什么!你憑什么這么對我!這些年我像條狗一樣聽你的話,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!我?guī)湍闾幚砟切€攤子,幫你安撫那些學生,幫你…幫你做盡所有臟事!我得到了什么??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