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廚房的馬婆子臉上有一顆肉痣,好認得很,不過這馬婆子與針線房的王婆不大對付,闔府上下都知曉她們不睦?!?/p>
巧云偷偷摸摸的,說起了前任主子的小話。
“那時候馬婆子跟外院的劉管事好上了,沒有稟過主子,那會主子還小呢,就指了王婆給劉管事,誰料鬧出一場事兒來,王婆雖最后嫁了人,但自打她男人走了后,馬婆就見天兒的防著王婆,生怕她搶了劉管事,見面總是要碎幾句的。”
像他們這等丫頭,到了年紀都是要配人的,能被主子指配,是一種體面兒。
喜春沒料這里頭還有已過世的夫君,周秉的手筆在。
經(jīng)過巧云兩個說,喜春也想起了王婆子的模樣。這是一個長相刻板的婆子,就跟阮嬤嬤一般,看著就不是那等容易親近的。
這些府上丫頭婆子之間的糾紛喜春也只聽了一嘴,邊過到腦后去了。這等私事,聽便聽了,萬沒有插手別人私事的道理。
不過喜春來了~
半周榜字已完,明天見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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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春可顧不上王婆子,她頭一回經(jīng)事,偏這王婆子說得不清楚,到底是下人的樣式、主子的樣式都沒透露,再有是府上的針線房縫制還是外邊的鋪子裁制均沒個數(shù)兒,喜春有心去請教大夫人潘氏,又怕拿這等小事去叨擾了。
巧云兩個倒是把知道的說了,前兩年周秉事忙,這些事確實不在意,直接吩咐了王婆子定主意,樣式、哪家鋪子確實不知,只知每年四季各有兩套衣裳,周家主子不多,且各院主子都有婆子下人,她們不經(jīng)手,也不知曉。
夜深了,巧云端著一蠱參湯放到喜春手邊,見她眉宇眼眶都沾著紅,卻還手捧著薄冊在看,心疼的道:“少夫人歇一歇吧,你都看了兩個時辰了,夜里熬久了傷眼,要是大夫人知道了,也得怪奴婢們沒伺候好少夫人了?!?/p>
喜春被她這一說,也當(dāng)真覺得一雙眼十分疲倦,但別看她性子溫婉,其實十分倔強好強,喜春是當(dāng)真不想再經(jīng)一回被人看輕的滋味,他性子溫順,不代表就沒有不想爭強好勝的一面來。喜春不想拂了巧云一片好意,遂點點頭,溫言應(yīng)道:“勞你擔(dān)憂了,我會注意身子的,雖是勞累了些,卻也在這些冊子里尋到了一星半點的記錄,也不算白費?!?/p>
“找到了!”他一拍巴掌,揚眉吐氣:“還是少夫人厲害,這王婆子欺負少夫人才入府不懂,前腳阮嬤嬤才叫人抬了冊子來,她后腳便尋來,以為能轄制得了少夫人,恐怕她也不知少夫人讀書認字兒,能看得懂這賬冊,不定還指著少夫人給她服軟呢,這婆子,當(dāng)真想看她那副后悔的嘴臉!”
可算叫她吐出了心頭的惡氣。
巧云兩個身為周秉身邊的大丫頭,周到哪兒都是受人捧著的,周秉不喜近身伺候,她們二人也只做些輕便的活計,輕松又體面兒,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給指著鼻子罵的。
喜春也不喜王婆子這等看菜下碟的人,由得巧云罵了兩句才與她說:“賬冊中倒是沒記錄過樣式如何,只記載了從翠衣閣置了多少衣裳,多少銀子?!?/p>
巧云一聽就反應(yīng)了過來:“這倒是好辦,明兒奴婢就叫人去請了翠衣閣的掌柜登門兒,咱們府上從它處置衣,這定下的何等樣式、大小、數(shù)目、金額,那翠衣閣自是清楚,問一問也就清楚了?!?/p>
喜春朝她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,在見到賬冊中登記了采買鋪子時,喜春心頭便定了下來,做事最怕毫無頭緒,如今有了頭緒,只要順著這藤一摸,總能做成事的。
定了下來,主仆倆都松了口氣。
巧云端了湯讓喜春喝了,便催著喜春趕緊上床:“少夫人趕緊歇息吧,奴婢明日定把事情給辦妥的?!?/p>
“好,你也去歇息吧?!毕泊涸缇土?xí)慣了親自動手,剛?cè)敫畷r沒好意思張口,前幾日正式同巧云兩個說開了。除了鋪床疊被,衣裳鞋襪甚的由她自己穿就行。
巧云端了湯盅,福了個禮:“奴婢告退。”
巧云退下,喜春卻沒上床歇息,打從在寧家開始提筆書信后,這個習(xí)慣便一直保留了下來,抬頭照舊是周秉的名諱,便是如今他已不在,喜春也沒改。
喜春想,若是他還在,只怕今日這王婆子也不敢這般放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