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還沒亮透,曹雙飛就被窗外的篤篤聲吵醒了。
他掀開窗簾一角,看見魏鋼印正用彈弓往他窗戶上射松子殼。
干啥玩意?曹雙飛推開窗戶,寒氣撲面而來。
魏鋼印裹著件羊皮襖,鼻子凍得通紅:我爹讓我來喊你,說好的今早進(jìn)山呢?
少年指了指院門外,馬爬犁都套好了。
曹雙飛這才看見魏大軍站在爬犁旁,正往槍管上抹防凍油。
爬犁上堆記了裝備:鋼絲套、鐵鍬、麻繩,還有幾個(gè)蓋著麻布的籠子。
等著!曹雙飛三兩下套上棉襖棉褲,從炕席下摸出老爹給的子彈。
剛要出門,想起什么似的折回來,從柜子里翻出個(gè)布包——里面是昨晚魏素芳偷偷塞給他的東西。
打開一看,是個(gè)靛藍(lán)色的荷包,上面繡著對(duì)山雞,針腳歪歪扭扭的,但能看出是花了心思。
荷包里裝著幾粒山花椒和曬干的薄荷葉,聞著提神醒腦。曹雙飛咧嘴笑了,把荷包系在腰帶上,又抓了把松露裝進(jìn)去。
院子里,曹大山正在喂馬。老頭見他出來,往他懷里塞了個(gè)鼓鼓囊囊的皮口袋:鹿肉干和炒面,晌午墊補(bǔ)一口。
爹,我
少?gòu)U話。曹大山擺擺手,記著,碰上金牙豬王別硬剛,那玩意記仇。
曹雙飛一愣:您咋知道有豬王?
你魏叔半夜來家說的。老頭壓低聲音,三十年前屯里獵戶圍過一頭,獠牙三尺長(zhǎng),拱死過黑瞎子。后來鉆老林子沒影了,要真是它回來了曹大山?jīng)]往下說,往爬犁方向努努嘴,去吧,老魏頭等急了。
爬犁上鋪著厚厚的烏拉草,坐上去軟乎乎的。魏大軍甩了個(gè)響鞭,兩匹棗紅馬嘚嘚地跑起來。屯子的土路還沒人踩過,積雪足有半尺厚,爬犁滑過去留下一道深溝。
魏叔,咱這是往哪兒走?曹雙飛看著越來越密的林子問道。
野豬嶺。魏大軍頭也不回,昨兒半夜聽見炮仗響,估摸是野豬群把張炮頭下的套子碰響了。
曹雙飛心頭一跳。野豬嶺離他發(fā)現(xiàn)松露的榛子林不遠(yuǎn),要是運(yùn)氣好,今天能端了金牙豬的老窩!
爬犁在林子邊緣停下。魏大軍卸下裝備,給馬匹拴好鈴鐺——這是防野獸的,狼和熊聽見鈴鐺聲一般不敢靠近。
鋼印,把黑虎牽來。魏大軍朝兒子吩咐道。
魏鋼印跑到爬犁后面,從籠子里牽出條黑底黃斑的獵狗。這狗壯得像小牛犢,脖子上的肌肉一棱一棱的,看見曹雙飛就齜牙。
新養(yǎng)的?曹雙飛識(shí)相地沒伸手。好獵狗都認(rèn)生,貿(mào)然靠近容易被咬。
開春配的,牙口才剛硬。魏大軍頗為自豪地拍拍狗腦袋,它爹去年咬死過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