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7章 槍試老林（第1頁）

天剛蒙蒙亮，曹雙飛就被院里的說話聲吵醒了。

他掀開窗簾一角，看見老爹曹大山和魏大軍站在院子里，正圍著那桿五六式半自動比劃著什么。

魏鋼印也在，肩膀上蹲著只灰不溜秋的鷂子，小家伙眼睛滴溜溜地轉(zhuǎn)，神氣活現(xiàn)。

起來了？李愛榮推門進來，手里端著碗冒著熱氣的棒子面粥，趁熱喝，你爹說今兒個要進老金溝。

曹雙飛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。

老金溝！

就是昨天在縣城聽說出現(xiàn)神秘野獸的地方。

他三口兩口喝完粥，套上棉襖棉褲，想了想又把魏素芳織的羊毛襪穿上——今天要走遠路，腳暖和了渾身都熱乎。

院子里，曹大山正在教魏大軍怎么用槍。這是保險，這是快慢機，這是彈匣卡筍老頭教得有板有眼，完全不像第一次摸這把槍的樣子。

曹雙飛心里一動：爹，您用過五六半？

曹大山頭也不抬：六九年民兵大比武，拿過地區(qū)第三。老頭突然抬頭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，你小子咋會用的？

書上看的。曹雙飛干笑兩聲，趕緊轉(zhuǎn)移話題，魏叔，這鷂子新逮的？

魏鋼印驕傲地抬起胳膊：昨兒個在林子里撿的，翅膀傷了飛不動。少年撓了撓鷂子的下巴，我給它起名閃電，養(yǎng)好了能抓兔子！

曹雙飛湊近看了看。這是只當年的鷂子，羽毛還沒完全長齊，右翅膀確實有點耷拉。前世屯里有人專門養(yǎng)鷂子抓野兔，一只好鷂子能換半扇豬肉。

喂點鮮肉，好得快。他從兜里掏出塊肉干，鷂子立刻撲棱著翅膀來啄，兇得很。

魏大軍檢查完槍，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：拿著，你嬸子烙的糖餅，路上墊補一口。

曹雙飛接過餅揣懷里，糖餡還溫乎著。前世魏嬸的糖餅是一絕，可惜后來老太太得了白內(nèi)障，再也讓不了精細活了。

走吧，趁日頭沒上來多趕點路。魏大軍背上槍，又拎起個帆布包，里面裝著套子和繩索。

三人告別曹大山，沿著屯后的小路往老金溝方向走。清晨的林子靜悄悄的，只有靴子踩雪的咯吱聲。魏鋼印走在最前面，鷂子蹲在他肩頭，機警地左右張望。

雙飛哥，聽說你給縣醫(yī)院的小丫頭二十塊錢？魏鋼印突然回頭問。

曹雙飛一愣：你咋知道的？

全屯都傳遍了！少年夸張地比劃著，說你在縣里撿了個閨女，還給買糖吃！

曹雙飛哭笑不得：放屁！就是看那孩子可憐

行了。魏大軍打斷他們，指著雪地上的一串腳印，看這個。

曹雙飛蹲下查看。腳印有巴掌大，四趾分明，前端有爪痕。狐貍？他猜測道。

狼。魏大軍糾正他，狐貍腳印是橢圓的，狼的偏三角。看這步距，是頭獨狼，可能就是你上回遇上的那個。

曹雙飛心頭一緊。那頭缺耳朵的老狼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，狡猾又記仇。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獵刀，又檢查了下槍的保險。

太陽升起來，林子里霧氣漸漸散去。三人走到一處山梁上，魏大軍指著遠處一條蜿蜒的山谷：那就是老金溝，早年出過砂金，后來讓日本人挖空了。

曹雙飛瞇眼望去。老金溝像條巨蟒盤踞在兩山之間，溝底隱約可見一條凍住的小溪。向陽的坡上長記柞樹和樺樹，背陰處則是黑壓壓的針葉林。

咱從哪兒下腳？魏鋼印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