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9章 參蹤初現(xiàn)（第1頁）

清晨的霜花在玻璃窗上結(jié)成了松針狀的紋路。

曹雙飛呵了口熱氣，用手指在霜花上畫出個參娃娃的輪廓。

炕頭的收音機(jī)正播著《東方紅》，雜音大得像是有人在里面炒豆子。

哥！小妹曹小梅光著腳丫子跑進(jìn)來，手里舉著個麻線團(tuán)，你看我搓的參繩行不？

曹雙飛接過線團(tuán)捏了捏。線繩是用柞樹皮纖維混著馬尾毛搓成的，柔韌度剛好，就是粗細(xì)不勻。這兒得再加股線。他示范著搓繩手法，參繩要經(jīng)得起野豬蹭，馬虎不得。

灶間傳來刺啦一聲響，酸菜下鍋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。曹雙飛摸出虎穴里拓下的地圖，羊皮紙上的墨跡已經(jīng)干透。七品葉的標(biāo)記在老金溝東北角的馬蹄坳里，旁邊還畫著個古怪的符號——像是三座連在一起的小山。

院門吱呀一響，魏大軍帶著兒子走了進(jìn)來。老魏頭今天換了雙新靰鞡鞋，鞋臉上還釘著銅釘，走起路來咔咔響。

瞅瞅這個。魏大軍從懷里掏出個布包，展開是塊黑黢黢的石頭，馬蹄坳的土樣，我昨兒個偷摸取的。

曹雙飛接過石頭對著亮處看。石面泛著青灰色，夾雜著細(xì)小的云母片，用手指一搓就掉渣。石灰?guī)r？他皺眉。

嗯吶。魏大軍蘸著茶水在炕桌上畫起來，這地方是個漏斗形，上頭有溫泉眼。按老輩人的說法，砂金出澗，山參傍泉。

魏鋼印肩上的鷂子突然撲棱起來，少年趕緊按住它：閃電聞著兔子味了！果然，院墻根下幾只野兔正啃著晾曬的干菜。

曹雙飛眼睛一亮：鋼印，放鷂子試試！

鷂子如離弦之箭竄出去，兔群瞬間炸窩。只見灰影閃過，一只肥兔已被利爪扣住后頸。鷂子拖著獵物飛回，得意地嘰嘰直叫。

好樣的！曹雙飛揉揉鷂子腦袋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它右翅根處有道舊傷疤，這傷是黃皮子咬的？

魏鋼印瞪大眼睛：你咋知道？

曹雙飛笑而不答。前世他養(yǎng)過一只傷愈的鷂子，疤痕位置一模一樣。他順手從兜里掏出塊肉干喂鷂子，小家伙啄食時還不忘用翅膀護(hù)食，典型的黃鼠狼后遺癥。

走吧，趁日頭好。魏大軍背上獵槍，槍管上纏著防反光的麻布。

三人剛出院門，就看見魏素芳拎著個柳條筐站在路邊。姑娘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罩衫，辮梢系著紅頭繩，在雪地里鮮亮得像朵達(dá)子香。

爹，帶著這個。她遞上柳條筐，里頭是幾貼膏藥和油紙包的粘火勺，馬蹄坳潮氣重。

曹雙飛剛要道謝，姑娘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走了，只留下筐把上殘留的雪花膏香氣。魏大軍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，曹雙飛假裝沒聽見，低頭檢查起獵刀來。

進(jìn)山的路被前幾天的暴雪蓋住了，每走一步都陷到膝蓋。魏鋼印走在最前，鷂子蹲在他肩頭當(dāng)瞭望哨。曹雙飛折了根樺樹枝當(dāng)探棍，邊走邊敲打前方積雪——這是防掉進(jìn)雪窩子的土辦法。

停！魏大軍突然壓低身子。前方三十步外的雪地上，幾個碗口大的腳印清晰可見，趾痕前端還帶著拖拽的痕跡。

熊瞎子？魏鋼印聲音發(fā)顫。

曹雙飛蹲下捏了捏腳印邊緣：新鮮的，不超過兩小時。他從兜里掏出個小瓶，倒出些黃色粉末撒在腳印上，雄黃粉，能遮人味。

繞過熊蹤，山路越發(fā)陡峭。三人在一處背風(fēng)崖壁下休息，曹雙飛掏出地圖核對。突然，鷂子嘰地一聲尖叫，羽毛都炸開了。

十步外的灌木叢里傳來沙沙聲。曹雙飛閃電般抽出獵刀，卻見鉆出來的是只半大黑熊，正抱著蜂巢大快朵頤，糊了記臉蜂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