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柱中隱約能看到無數(shù)殘魂在瘋狂嘶吼,他們的面容扭曲可怖,有的眼眶空洞,有的嘴角流著黑血,還有的伸出干枯的手臂,似要將周遭的一切都拖入黑暗。這道光柱的威力極強,連周遭的天地靈氣都被強行牽引,原本澄澈的靈氣被黑色光柱污染,變得渾濁不堪,空氣中彌漫的魔息也越來越濃郁,吸一口都似能灼傷肺腑。
遠處幽冥淵方向的邪力,似被光柱中的怨恨之力吸引,開始朝著山脈腳下匯聚,黑色的邪霧如潮水般涌來,想要與光柱一同侵蝕任逍遙的神魂,將他徹底拖入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。
任逍遙的身體劇烈顫抖,神魂傳來的痛苦已經(jīng)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,每一次呼吸,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,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模糊,只能隱約看到黑色光柱沖天而起,聽到殘魂的嘶吼聲在耳邊回蕩。他再也支撐不住,膝蓋重重砸在地面上,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震得地面上的碎石四濺,有幾塊碎石甚至被震得彈起半丈高,又重重落下,砸在逍遙劍的劍鞘上,發(fā)出“哐當”的聲響。
他手中的逍遙劍再也握不住,順著無力的手掌滑落,“哐當”一聲掉在一旁的泥土中,劍身上的青光徹底熄滅,只剩下劍柄上那道清風(fēng)谷祖師刻制的云紋,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溫度,似在無聲地安慰著瀕臨崩潰的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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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殘魂印記即將突破識海最后的壁壘,侵入丹田的瞬間,任逍遙突然猛地抬頭,眼中的痛苦與絕望被一股決絕取代。他的腦海中,三百年前的畫面如潮水般涌現(xiàn):清風(fēng)谷被魔將摧毀時,同門的尸體倒在血泊中,有的還保持著抵抗的姿勢,手中緊緊握著宗門的鐵劍;藥田被魔焰燒成焦土,祖師辛苦培育的靈草,盡數(shù)化為灰燼;藏經(jīng)閣轟然倒塌,祖師留下的典籍與傳承,被魔息污染,再也無法修復(fù)。
他想起同門臨死前,將清風(fēng)谷的傳承信物——一枚小小的青色玉佩,塞到他手中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囑托他“活下去,一定要活下去,守護好清風(fēng)谷,守護好人間界”;想起自己闖入上古秘境時,歷經(jīng)九死一生,躲過秘境中的機關(guān)陷阱,扛過上古妖獸的襲擊,最終在秘境核心獲得帝力傳承時,對著天地許下的“以吾之軀,護蒼生安寧,驅(qū)魔界邪祟”的誓言。
“吾身承帝力,守護蒼生,豈容爾等魔修放肆!”任逍遙用盡全身力氣,發(fā)出一聲震徹山谷的喝斥,這聲喝斥中,帶著三百年的怨恨,帶著守護的決心,也帶著對魔修的不屑。話音落下,他毫不猶豫地將丹田內(nèi)僅剩的帝力全部引爆——金色的帝力如決堤的洪水般,順著經(jīng)脈涌向識海,與殘魂印記激烈碰撞。
金色的帝力與黑色的印記在識海中交織纏繞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灼燒聲,金色的光芒不斷驅(qū)散著黑色印記,可黑色印記也在不斷侵蝕著帝力,兩種力量勢均力敵,在識海中形成一道鮮明的界限。雖然帝力暫時擋住了印記的蔓延,卻也因力量過于狂暴,將他本就受損的經(jīng)脈撕裂出一道道細小的傷口,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溢出,滴在地面上,與泥土混合在一起,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,如同他心中未曾熄滅的信念。
而這股帝力與魔咒之力的激烈碰撞,竟意外引動了天地法則——地仙之境本就是修士跨越凡俗、觸及天道的關(guān)鍵境界,晉階時必受天劫考驗,以天雷淬煉肉身與神魂,洗去體內(nèi)的雜質(zhì),方能穩(wěn)固境界,真正掌控地仙之力。任逍遙此前在秘境中晉階倉促,剛突破便因?qū)ふ仪逑鲇耔档R了時間,天劫始終未曾降臨,這也導(dǎo)致他的境界雖到了地仙初期,卻始終有些不穩(wěn)。
如今,至剛至正、蘊含帝皇意志的帝力,與陰詭至極、承載萬千怨恨的魔咒之力交織在一起,兩股極端力量打破了天地間的平衡,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激起層層漣漪,終于觸發(fā)了這場遲來的天劫。
天空中原本澄澈的云層,瞬間被漆黑如墨的烏云覆蓋,烏云翻滾著,如同沸騰的黑水,朝著黑瘴山脈腳下快速匯聚,不到半柱香的時間,便將整個山脈上空籠罩,天地間瞬間陷入一片昏暗,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妖獸嘶吼聲,打破了這份死寂。
云層中閃爍著金色的雷光,雷光起初只是細小的光點,漸漸變得粗壯,如蟄伏的巨龍般在云層中穿梭,偶爾露出的龍爪與龍鱗,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,讓整個黑瘴山脈都在劇烈顫抖。山坡上的碎石順著山勢滾落,形成一道道小型的石流,撞在下方的樹木上,將粗壯的樹干撞斷,發(fā)出“咔嚓”的聲響。
遠處幽冥淵方向的邪力,感受到天劫的威壓,瞬間變得萎靡不振,原本洶涌的黑色邪霧,此刻如遇到烈火的冰雪般,快速消退,紛紛縮回淵底,仿佛生怕被雷光灼燒,連一絲魔息都不敢再向外泄露。
萬魔殿內(nèi),九祖通過殘魂印記與天劫之力的碰撞,清晰地感知到那股至剛至正的天道之力,臉色驟然大變,眼中的快意瞬間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恐懼。他猛地從玄黑魔座上站起身,枯瘦的手指指著虛空,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,聲音也失去了往日的威嚴,變得沙?。骸安豢赡埽√旖僭鯐诖丝探蹬R?任逍遙,你不過是個初入地仙的修士,根基未穩(wěn),竟能引動天劫之力!這不可能!”
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實,連忙加大咒殺之力,指尖的魔訣翻飛得更快,眉心的黑絲也瘋狂涌出,想要在天劫落下前,徹底撕裂任逍遙的神魂,完成咒殺。可天劫之力遠比他想象中強大——黑色光柱剛與云層中的雷光接觸,便如冰雪遇上烈火般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,瞬間被雷光劈碎,化作無數(shù)道細小的黑絲,飄散在空氣中。
殘魂印記也隨之被雷光包裹,印記中的殘魂感受到天道之力的威壓,嘶吼聲愈發(fā)凄厲,卻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,只能在雷光中不斷掙扎,最終被雷光一點點灼燒殆盡,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。
任逍遙仰頭望著天空中的雷光,感受著那股至剛至正的天道之力,眼中閃過一絲明悟——天劫之力本就是天道對修士的考驗,也是最純凈的力量,正好克制魔咒這種陰詭邪異的術(shù)法。他不再抵抗天劫,反而緩緩松開識海的壁壘,任由云層中的雷光順著眉心涌入識海,想要借天劫之力,徹底清除殘魂印記,修復(fù)受損的神魂。
金色的雷光進入識海后,如清圣的洪流般,瞬間將殘留的黑色印記包裹。那些在帝力與凈化之力面前囂張跋扈的印記,在雷光面前竟不堪一擊,被瞬間灼燒殆盡,連一絲怨恨之氣都未曾留下。識海原本被撕裂的壁壘,在雷光的滋養(yǎng)下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,黑色的裂痕漸漸消失,識海也重新變得澄澈如鏡。
不僅如此,他的神魂本源也在雷光的淬煉下,變得比之前更加凝練,原本有些虛浮的神魂,此刻變得堅實,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方圓百里內(nèi)的靈氣流動,連山林中隱藏的妖獸氣息,這種感知力的躍升,是此前他從未有過的,仿佛整個黑瘴山脈的生機與動靜,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云層中的雷光漸漸平息,不再像最初那般狂暴,反而變得溫和起來。最后一道金色雷光緩緩落下,沒有如預(yù)想中那般劈向大地,而是化作一道溫暖的金色氣流,如同春日的暖陽,順著任逍遙的經(jīng)脈涌入丹田。這股氣流帶著精純的天道之力,滋養(yǎng)著他受損的元嬰與經(jīng)脈——丹田內(nèi)原本因帝力引爆而有些萎靡的元嬰,接觸到氣流后,瞬間變得鮮活,周身的金光也愈發(fā)濃郁;經(jīng)脈上那些被撕裂的細小傷口,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,原本有些滯澀的靈力流轉(zhuǎn),也重新變得順暢,甚至比之前更加迅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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