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塵子折返的身影剛掠過清風谷谷口,那道原本如輕紗般纏在草木間、隱于流云里的逍遙劍意,驟然如被驚雷劈醒的蟄伏利刃,瞬間暴漲開來。不再是此前溫和的掩蓋之態(tài),反而帶著能刺破蒼穹的銳勁——那股銳氣順著呼吸鉆進鼻腔,掠過喉間時竟帶著冰冷的刺痛,直刺人心神最深處的靈海。靈海深處的本命靈光被這股銳氣驚動,劇烈跳動起來,連他百年穩(wěn)固的道心都泛起一絲漣漪。
他渾身汗毛驟然豎起,后頸的發(fā)絲因這股威壓微微顫動,根根分明地豎了起來。百年廝殺沉淀的本能讓他猛地頓住身形,懸在半空的腳掌還殘留著前沖的慣性,帶起的灼熱氣浪掃過地面,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。落葉在氣浪中打著旋兒,被高溫炙烤得邊緣發(fā)黑,最后化作焦黑的碎屑,散落在青石板的縫隙里。
掌心的金色拂塵率先做出反應,三千根淡金絲絳如活過來的靈蛇般劇烈震顫,每一根絲絳都繃得筆直,末梢迸濺出的火星不是零星幾點,而是連成一片細密的火雨?;鹩曷湓谙路降那嗍迳希查g燒出一個個深約半分的焦黑印記,印記邊緣冒著淡淡的青煙,青煙中夾雜著巖石被灼燒的焦味,與谷中原本的草木清香混雜在一起,形成一種怪異的氣味。
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,在他體表凝成一層半透明的淡金色護罩。護罩表面流轉著細碎的火焰符文,符文呈螺旋狀不斷旋轉,那是他耗費三十年修為、以自身精血為引凝練的“焚天護鎧”。百年前抵御魔教時,這護鎧曾硬接過高階魔修的“化血魔刀”——那柄魔刀能腐蝕修士靈力,卻在焚天護鎧上連一道劃痕都未曾留下,尋常高階修士的攻擊更是連痕跡都留不下。
“藏頭露尾之輩,既敢毀我趙家大陣、傷我族長手臂,何不當面一戰(zhàn)?躲在暗處算什么英雄!”墨塵子怒喝出聲,聲音如驚雷般在谷中炸響。聲波朝著四周擴散,震得兩側密林中的樹葉簌簌墜落,鋪在地面上積起薄薄一層,踩上去能聽到“沙沙”的脆響;連谷中那條蜿蜒的溪水都被震得泛起細碎的漣漪,溪底的鵝卵石跟著輕輕晃動,幾只原本在溪邊飲水的靈鳥受驚,撲棱著翅膀飛向高空,翅膀扇動的氣流帶起幾片水花,留下幾聲慌亂的鳴叫,消失在谷外的云層里。
他指尖飛快掐動焚天訣的法印,指節(jié)轉動間帶著灼熱的靈力波動,指縫中能看到細小的火星跳動,每一次跳動都讓周圍的空氣溫度升高幾分。掌心迅速凝聚出一團拳頭大小的金色火焰,火焰外層裹著一層淡紅色的光暈——那是火焰力量極致壓縮的跡象,光暈流轉間,連周圍的光線都被扭曲,遠處的樹木影子在光暈中變得模糊不清。
火焰剛一成形,周圍的空氣便開始扭曲,遠處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:原本翠綠的葉片先是泛黃,葉脈逐漸失去光澤,接著變得焦脆,用手一碰便會碎裂,最后化作粉末,被谷間的微風卷著,飄散在空氣中;地面的青石被烤得泛出焦痕,縫隙里的青苔瞬間干枯,變成灰綠色的碎屑,一觸即碎;連空氣中的水汽都被瞬間蒸發(fā),只剩下干燥的灼熱感,吸一口都覺得喉嚨發(fā)疼,像是有細小的火炭在灼燒。
回應他的并非預想中的怒吼,而是一陣裹挾著草木清香的清風。風來得極輕,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,風過之處,谷兩側的密林突然傳來“嘩啦啦”的震天響動——不是零星的枝葉晃動,而是整片樹林的集體震顫,粗壯的樹干都微微傾斜,樹枝相互碰撞,發(fā)出“咔嚓咔嚓”的聲響。
無數泛著青色靈光的樹葉脫離枝頭,葉片邊緣閃爍著細碎的寒光,如被無形之手操控的箭矢,密密麻麻朝著墨塵子射來。這些樹葉看似普通,實則被逍遙劍意反復淬煉,邊緣比玄鐵劍刃還要鋒利——此前有趙家子弟的玄鐵長矛被這劍意劃過,矛尖瞬間斷成兩截。此刻樹葉破空時發(fā)出“咻咻”的銳響,密集得像是一場青色的暴雨,將墨塵子的所有退路都封死。
第一波樹葉撞在淡金色護罩上,竟劃出細碎的火花,護罩表面的火焰符文出現短暫的黯淡。墨塵子冷哼一聲,手腕翻轉,金色拂塵如長鞭般揮出,絲絳在空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火網——火網每一個網眼都跳動著金色火焰,火焰溫度極高,觸之即燃。那些射來的樹葉一觸到火網,便瞬間被焚燒成灰,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,連一點灰燼都未曾留下。
可還沒等他松口氣,更多的樹葉從密林中涌出,數量比之前多了數倍,像一場永不停歇的青色暴雨。連空中的流云都被劍意引動,凝聚成一道道半透明的青色氣刃——氣刃邊緣泛著淡淡的光暈,長度足有丈許,刃身流轉著細碎的靈光,從四面八方朝著他襲來,封死了所有閃避的方向。
氣刃斬在護罩上,發(fā)出“叮叮當當”的脆響,每一次撞擊都讓墨塵子的手臂微微發(fā)麻,護罩表面的符文閃爍得越來越頻繁,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。裂痕中滲出淡淡的靈力,一接觸空氣便化作青色的霧氣消散?!肮逝?!”墨塵子眼中殺意更濃,周身火焰驟然暴漲數丈,金色火光幾乎將整個谷口都籠罩,連遠處的巖石都被染成了金色,表面泛起灼熱的溫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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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再被動防御,靈力瘋狂注入火焰之中,火焰瞬間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金色火龍——龍身足有十丈長,龍鱗清晰可見,每一片鱗片都跳動著火焰,鱗片邊緣泛著淡白色的光暈;龍角呈螺旋狀,尖端冒著火星;龍口中噴出的烈焰呈淡白色,那是焚天訣的極致形態(tài),溫度足以熔穿千年玄鐵——此前他曾用這火焰熔穿過魔教的玄鐵城門,城門厚達三尺,卻在火焰中瞬間化作鐵水。
火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,朝著左側密林猛沖而去——那里的逍遙劍意最為濃郁,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浮動的青色光點,顯然是任逍遙的藏身之地。火龍所過之處,百年古樹瞬間被燒成焦炭,樹干先是冒起濃煙,濃煙中夾雜著黑色的火星,接著轟然倒塌,斷裂處還在燃燒,火星濺落在地面,點燃了干枯的落葉,形成一片片小小的火海;連地面的青苔都化為灰燼,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,混合著樹木燃燒的濃煙,讓人幾乎睜不開眼,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可就在火龍的利爪即將撲進密林時,地面突然“咔嚓”一聲裂開一道丈寬的縫隙——縫隙邊緣參差不齊,露出下方漆黑的泥土,泥土中還夾雜著細小的巖石碎片。縫隙中涌出濃郁的青色靈光,靈光中夾雜著淡淡的天地靈氣波動,靈氣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,與墨塵子的火焰靈力形成鮮明對比。
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青色劍光從縫隙中竄出,劍光速度快到極致,在空中只留下一道青色殘影,殘影還未消散,劍光已直刺墨塵子丹田——那是修士最脆弱的部位,藏著本命靈力,一旦被擊中,輕則修為盡廢,重則當場殞命,是所有修士的死穴。
這一劍來得極快,且角度刁鉆至極,恰好卡在墨塵子催動火龍、靈力運轉出現空當的瞬間——他為了操控火龍,大部分靈力都注入龍身,丹田處的防御本就薄弱,焚天護鎧在丹田位置的符文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停滯。墨塵子臉色驟變,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,顧不得繼續(xù)操控火龍,急忙收招回防。
金色拂塵如閃電般擋在丹田前,“鐺”的一聲震耳欲聾的脆響,劍光與拂塵狠狠相撞。聲音在谷中回蕩,震得周圍的樹木都跟著晃動,樹葉再次簌簌墜落。淡金絲絳瞬間被斬斷數根,斷裂的絲絳帶著火星落在地上,竟將堅硬的青石燒出一個個深達半寸的小洞,洞壁還在冒著青煙,青煙中夾雜著絲絳燃燒的焦味。
墨塵子被劍力震得連連后退,每退一步,腳下的青石板便裂開一道縫隙,縫隙中涌出的灰塵被他周身的火焰瞬間燒成灰燼。他嘴角溢出一絲刺目的鮮血,鮮血滴落在地上,剛一接觸灼熱的空氣,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,連一點痕跡都未曾留下。
墨塵子驚怒交加地看向劍光來源處——任逍遙正立于裂縫旁,白衣在清風中獵獵作響,衣擺上還沾著幾片未被燒盡的樹葉,樹葉邊緣泛著淡淡的青色靈光;手中逍遙劍泛著柔和卻極具穿透力的靈光,劍身上流轉的云紋仿佛與天地靈氣融為一體,每一次轉動都能引動周圍的靈力波動,形成一圈圈細小的漣漪。他眼底沒有絲毫波瀾,既沒有殺意,也沒有得意,仿佛剛才那一劍并非驚天殺招,只是隨手一揮。
“你竟敢主動現身!”墨塵子擦去嘴角血跡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留下幾道血痕。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,周身的火焰因憤怒而劇烈跳動,溫度再次升高,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。他周身火焰再次暴漲,這一次不再是火龍,而是化作無數細如牛毛的火針——每一根火針都泛著幽金色的光芒,針身上纏繞著細小的火焰符文,符文呈螺旋狀不斷旋轉,蘊含著足以熔穿玄鐵的溫度。
這是焚天訣的殺招“焚天針”,是他壓箱底的手段之一。百年前他曾用這招對付魔教的五位修士,火針穿透他們的護罩,順著經脈瘋狂焚燒,五位修士在痛苦中化作灰燼,連魂魄都被火焰吞噬,死狀極為凄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