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城主府里傳來陣陣瓷器碎裂的聲響。
鄭元魁蟒袍散亂,將書房砸得一片狼藉:
“調黑旗軍!發(fā)海捕文書!懸賞黃金萬兩!不!十萬兩!”
他瘋狂地撕扯著墻上的字畫,
“我要那逆賊受千刀萬剮之刑!要讓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老管家佝僂著身子,連聲應是。
隨即,又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捧上一個錦盒,匣子縫隙還在滲著暗紅的血水,
“老爺……今早開城門的士兵……在城樓發(fā)現(xiàn)的……”
鄭元魁猛地轉身,蟒袍帶起的勁風掃落了案上最后一盞完好的宮燈。
當他看清錦盒中那顆面色青白、雙目圓睜的頭顱時,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。
那是他精心培養(yǎng)的小兒子鄭文昌,此刻卻以這種屈辱的方式回到了他面前。
“啊——?。?!”
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劃破城主府的夜空。
突然,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盯住了跪在地上的老管家,瞳孔中跳動著駭人的怒火。
“去!把當夜值守的士兵……全都給我活剮了!”
聲音嘶啞得像是從地獄里擠出來的,
“就吊在城樓上……讓全城人都看著……”
老管家渾身一顫,額頭死死抵著青石地面:
“老爺……那些可都是薛總兵麾下的將士……按律我們無權處置啊……”
說到最后幾個字時,聲音已細若蚊吶。
“那又如何!”
鄭元魁突然暴起,一腳踹翻旁邊的青銅燈架,
“連個城門都看不住的廢物,留著何用!”
“薛楠要是敢多嘴……”
鄭元魁陰惻惻地笑了,露出森白的牙齒,
“我不介意讓梁州城換個總兵?!?/p>
雖說鄭家這些年在朝中日漸勢微,早已不復先祖的榮光,但千年世族的底蘊豈是尋常?
即便暫時沒法安插自己的心腹上位,但要換掉一個不聽話的總兵……不過是一封家書的事。
是夜,殘月如鉤,城西亂葬崗上磷火幽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