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良久。
林逸緩緩地轉(zhuǎn)過身,重新看向匍匐在地,渾身顫抖的張遠(yuǎn)。
他眼中的滔天赤紅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,一種烈火焚城、萬物成灰之后的死寂。
「師兄?!顾_口,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,仿佛不是從喉嚨發(fā)出,而是來自九幽之下的深淵。
張遠(yuǎn)猛地抬起頭,對上了林逸的目光,心臟驟然一縮。
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?平靜,淡漠,卻又蘊藏著足以吞噬天地的瘋狂與毀滅。
林逸繼續(xù)說道,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宣讀一道不可違逆的法旨:「我會治好你的丹田,修復(fù)你的靈脈,讓你恢復(fù)修為。不,我會讓你比以前更強,強到能親手?jǐn)Q下仇人的頭顱?!?/p>
「然后……」
他的嘴角,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點的弧度。那笑容里,沒有半分暖意,只有無盡的森然與令人神魂凍結(jié)的殺機。
「然后,我們?nèi)ナ諅!?/p>
他輕輕念出那三個名字,像是情人間的呢喃,卻帶著血腥的鐵銹味。
「紫陽圣地……天煞宗……血影門……」
「他們欠我們青云門的,欠師父的,欠那些慘死師兄弟的,一筆一筆,我會讓他們用血,用整個宗門的覆滅,來加倍償還!」
「我會讓整個東荒大陸的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清楚,動我青云門的人,是個什么下場!」
「我會讓他們的宗門,從這個世界上,被徹徹底底地抹去!山門化為焦土,傳承一概斷絕,門下弟子,自宗主長老至守門雜役,雞犬不留!」
這番話,他說得云淡風(fēng)輕,仿佛在談?wù)撁魈焯鞖馐乔缡怯辍?/p>
但每一個字,都像是一塊自九幽刮來的萬年玄冰,散發(fā)著刺骨的寒意,讓整個庭院的溫度再次驟降??諝庵袕浡?,是凝如實質(zhì)的殺意!
張遠(yuǎn)看著眼前的師弟,看著他那平靜而瘋狂的眼神,只覺得一股壓抑了多年的滾燙熱血,猛地從腳底直沖天靈蓋!
這些年,他像條斷脊之犬般活著,唯一的念想就是報仇!可他比誰都清楚,憑他自己,那只是一個遙不可及、自欺欺人的夢。
但現(xiàn)在,他看到了希望!
一個無比強大、無比瘋狂,也無比清晰的希望!
「師弟!」張遠(yuǎn)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一聲,「撲通」一下,從匍匐改為單膝跪地,對著林逸,發(fā)出了此生最重的誓言,字字泣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