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塵埃之中,蘇婉兒并未就此隕落。她掙扎著倒在地上,身體微微抽搐,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意。她的眼中,怨毒之色比先前更濃了百倍,聲音低啞而瘋狂:「林默……你以為,這就完了嗎?哈哈哈……你太天真了!」
話音未落,她猛地一拍地面,一枚漆黑的玉符在她掌心應(yīng)聲而碎。一團(tuán)濃郁得化不開的黑霧瞬間將她包裹,那黑霧中傳來陣陣空間波動,下一刻,霧氣連同她的人影便驟然消失在原地,只留下一股硫磺般刺鼻的焦臭味。
「血遁魔符!」林默瞳孔一縮,立刻認(rèn)出了那逃遁之法。他掙扎著想要起身追擊,但體內(nèi)靈力幾近枯竭,丹田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,身體只是一個踉蹌,險些再次摔倒在地。
「該死……」他低咒一聲,一拳狠狠砸在地上,目光中滿是不甘。但最終,他還是收回了長劍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艱難地站起身,一步步朝云夢仙子走去。
「仙子,你……還好嗎?」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充滿了擔(dān)憂與深深的自責(zé),「是我疏忽了,竟不知蘇婉兒已墮入魔道如此之深,還害你受此重傷……」
云夢仙子搖了搖頭,在林默的攙扶下強(qiáng)撐著站起身,她看著眼前這個為了守護(hù)而付出巨大代價的男人,目光中帶著一絲感激與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:「林默,你來得正是時候。若非你拼死出手,我恐怕……已無法再往前走了?!?/p>
林默沉默片刻,低頭看著她肩頭那被魔氣侵蝕、不斷滲出黑血的傷口,眉頭緊鎖:「仙子,你的傷勢不輕,靈力也幾乎耗盡,若再強(qiáng)行趕路去那等兇險之地,只怕……」
「我必須去?!乖茐粝勺哟驍嗔怂脑?,聲音雖虛弱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,仿佛一種信念在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,「葬仙谷,是他……唯一的生機(jī)。無論如何,我都不能停下。」
林默張了張口,看著她眼中那份不惜一切的執(zhí)著,所有勸阻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。他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,眼神卻變得同樣堅定:「好,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往。仙子,你我既是同道中人,便理應(yīng)互相扶持。刀山火海,亦同往?!?/p>
云夢仙子微微一怔,目光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難明的情緒。她凝視著林默那張因連日奔波而滿是風(fēng)塵與疲憊的臉龐,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如星,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。一股久違的暖意,如同冬日里的一縷殘陽,悄然在她冰封已久的心湖上融開一道縫隙。
多少年了?自從師尊坐化,她便獨自扛起了一切。高高在上的云夢仙子,清冷孤傲,受萬人敬仰,卻也無人敢于靠近。她早已習(xí)慣了獨來獨往,將所有重?fù)?dān)與苦楚深埋心底,可這一刻,身旁多了一個愿意與她并肩作戰(zhàn)、分擔(dān)風(fēng)雨的同伴,竟讓她感到一絲陌生,甚至有些無措。
「多謝?!顾吐曊f道,聲音褪去了往日的清冷,帶著一絲罕見的柔和與微不可察的顫音,「只是,葬仙谷乃九死一生之地,你又何必……」
「仙子不必多言?!沽帜瑪[了擺手,打斷了她的話。他迎著凜冽的寒風(fēng),嘴角扯出一抹蒼白卻堅毅的淡笑,「林逸師兄的命,就是我的命。若連這點險都不敢冒,我林默,又有何面目自稱天衍宗弟子,又有何資格,再叫他一聲師兄?」
他的話語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,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,敲在云夢仙子的心上。
她沉默了。良久,最終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,沒有再說什么。她知道,林默既已下定決心,便絕不會更改。而她,也的確需要一個幫手,來應(yīng)對那傳說中連隕落仙神都能吞噬的無邊絕地。
兩人對視一眼,無需更多言語,彼此的目光中都倒映出同樣的默契與決絕。下一刻,林默上前一步,扶起靈力消耗甚巨的云夢仙子,兩人合力催動體內(nèi)僅存的靈力。一道微弱卻堅韌的劍光沖天而起,撕裂昏暗的天幕,如同一顆不屈的流星,朝著死寂的北方艱難前行。
然而,他們誰也不知道,在身后遙遠(yuǎn)之處,蘇婉兒遁逃的方向,一團(tuán)濃郁得化不開的黑霧正如同有生命般劇烈翻涌。她狼狽地半跪在焦黑的土地上,胸口的劍傷深可見骨,不斷滲出的鮮血將身前的衣襟染成暗紅色,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方才的慘敗。但此刻,她眼中沒有絲毫對死亡的恐懼,只有焚盡一切的怨毒與不甘。
「林默……云夢仙子……」她的聲音嘶啞而陰冷,仿佛是從九幽地獄深處擠出的詛咒,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,「你們以為,這就完了嗎?等著吧……葬仙谷,我為你們精心準(zhǔn)備的葬身之地,很快就會開啟!」
說罷,她眼中閃過一絲癲狂,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漆黑如墨、雕刻著詭異魔紋的玉牌。她毫不猶豫地狠狠咬破指尖,將一滴蘊含著她精元與怨念的鮮血滴在玉牌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