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此仇,必報!」林逸一字一頓地說道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然,「厲九幽,鐵屠,影屠,魂屠,還有血煞宗……這幾個名字,我林逸記下了?!?/p>
「血羽樓三百四十二條無辜的生命,他們的血債,必將用這些魔頭的鮮血和神魂來償還!」
他蹲下身,拍了拍張遠的肩膀:「師兄,你放心,從今天起,你的仇,就是我的仇。我林逸對天起誓,不殺此四獠,誓不為人!」
張遠的哭聲漸漸止住,他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林逸,似乎想從他的臉上,看到一絲一毫的虛假。但他看到的,只有堅定,和如同實質(zhì)般的殺意。
「林師弟……」他嘴唇哆嗦著,千言萬語,最終只化為兩個字,「多謝……」
「我們是兄弟。」林逸再次重復(fù)了這句話。
他站起身,目光轉(zhuǎn)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云夢仙子。此刻,連他自己都覺得,剛才那番豪言壯語,顯得有些蒼白無力。
實力差距太大了,大到令人絕望。
「仙子,」林逸的語氣帶著一絲苦澀,「血煞宗勢大,敵人更是四名元嬰期的強者。這件事,恐怕……」
他想說,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,太過危險。
然而,不等他說完,云夢仙子卻終于開口了。她的聲音依舊清冷,像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。
「四個元嬰期,確實有些麻煩?!顾皇钦f「麻煩」,而不是「不可能」或者「危險」。
林逸心中一動,只見云夢仙子踱步走到庭院中央那棵孤零零的桃樹下,伸出玉指,輕輕拂過粗糙的樹干。
「你的計劃是什么?」她沒有回頭,只是淡淡地問道。
「計劃?」林逸愣了一下,隨即,一股熱血涌上頭頂,「還……還需要什么計劃?直接殺上血煞宗,找到那厲九幽,宰了他和他的三條走狗!」
在他看來,既然已經(jīng)結(jié)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,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多余。唯有以血還血,以牙還牙,才是對亡者最好的告慰!這是一種最直接,也是最解氣的復(fù)仇方式。
癱坐在地的張遠聽到這話,眼中也瞬間燃起了復(fù)仇的火焰,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附和。
然而,云夢仙子卻發(fā)出了一聲極輕的嗤笑。
那笑聲很淡,幾乎微不可聞,卻像一盆冰水,兜頭蓋臉地澆在了林逸和張遠的頭上,讓他們瞬間冷靜了下來。
她終于轉(zhuǎn)過身,那雙清澈如古井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林逸,眼神里沒有嘲諷,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。
「殺上血煞宗?」她重復(fù)了一遍,語氣平淡,卻讓林逸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,「你可知血煞宗的山門在何處?東荒北境的‘萬魂窟’。那里魔氣沖天,常年被血煞大陣籠罩,別說是你,就算是化神期的修士闖進去,都未必能討到好?!?/p>
「你可知血煞宗宗主厲蒼穹是何等修為?化神后期的大魔頭,兇名赫赫,死在他手上的同階修士,沒有十個也有八個。你憑什么覺得,你殺了他的愛子之后,他會坐視不理?」
「你可知,除了厲九幽和他那三個護衛(wèi),血煞宗內(nèi)還有多少元嬰長老,多少金丹護法?你只憑一腔熱血沖過去,和送死有何區(qū)別?難道你想讓張遠師兄,親眼看著你這個為他報仇的希望,也變成一具被掛在血幡上的枯骨嗎?」
她的話,如同一柄柄鋒利的手術(shù)刀,精準(zhǔn)而無情地剖開了林逸那被怒火包裹的、魯莽的計劃,將其中致命的缺陷,血淋淋地展現(xiàn)在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