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計劃,簡直是將人心最丑陋的一面徹底剖開,放在烈日下暴曬,殺人還要誅心!
他看向林逸的眼神,不知不覺間,已經(jīng)從最初的感激和親近,多了一絲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、深深的敬畏。他猛然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這位林師弟,看似陽光磊落,重情重義,可一旦動起手來,那份狠戾與果決,比他見過的任何魔道巨擘,還要令人膽寒!
而一旁的云夢仙子,在經(jīng)歷了短暫的沉默后,那雙一向清冷如古井的眸子里,竟然泛起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奇異光彩。
她深深地看著林逸,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。
這個男人,看似沖動易怒,實則心細如發(fā),算無遺策??此普傻茏?,手段卻狠辣到足以讓魔道汗顏。他將人性的貪婪、憤怒、傲慢、愚蠢,全都當成了棋子,精妙地計算了進去,構(gòu)筑出了一個遠比她自己那個直來直往的伏擊計劃,要完美百倍、也致命百倍的絕殺陷阱。
良久,她朱唇輕啟,只吐出了一個字:「好?!?/p>
這一個字,清冷依舊,卻重如千鈞,代表了她最高程度的認可與贊嘆。
「既然如此,事不宜遲?!沽忠萆钗豢跉猓瑥牡厣险酒鹕?,眼中戰(zhàn)意升騰如火,「我現(xiàn)在就動身,前往望北城。張遠師兄,你傷勢未愈,靈力全無,就留在此地,等我們的好消息?!?/p>
「不!」話音未落,張遠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,雙目赤紅,態(tài)度無比堅決,「林師弟,我必須跟你一起去!我雖然修為盡廢,成了一個廢人,但我在北境摸爬滾打了十幾年,對望北城的一草一木、三教九流,都比你熟悉!哪條暗巷可以藏身,哪個守衛(wèi)可以收買,我閉著眼睛都知道!我可以給你帶路,可以幫你打探消息!你讓我留在這里等?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闖龍?zhí)痘⒀??那比殺了我還難受!」
復仇的火焰,是支撐他從絕望中爬起來的唯一支柱。
林逸看著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和眼神深處那濃得化不開的仇恨與痛苦,原本到了嘴邊的拒絕,又被他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,剝奪張遠親手復仇的資格,對他而言,才是最殘忍的折磨。
「好!」林逸重重地一拳捶在張遠的胸口,點頭道,「那我們兄弟,就一起去闖一闖這龍?zhí)痘⒀?!?/p>
他轉(zhuǎn)頭看向云夢仙子,眼神變得鄭重:「仙子,‘一線天’那邊的布置,就全權拜托你了。請務必小心,等我的信號。」
云夢仙子輕輕頷首,沒有多言,只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通體雪白、靈光流轉(zhuǎn)的玉符,遞給林逸。
「此為‘千里傳音符’,子母一對。母符在我這里,你持子符。你那邊一旦功成,立刻捏碎此符,我便會第一時間知曉,并啟動‘一線天’的殺陣。」
她頓了頓,白皙如玉的指尖微動,又取出一只小巧的青色玉瓶,遞了過去,語氣依舊清冷,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。
「這里面,有三枚‘青木復蘇丹’,乃是療傷圣藥,生死人、肉白骨不敢說,但只要你還有一口氣,便能吊住性命。關鍵時刻,或許能救你一命。別死了?!?/p>
林逸看著她遞過來的丹藥,心中劃過一道暖流。這個外冷內(nèi)熱的仙子,雖然嘴上永遠那么惜字如金,但行動卻總是很誠實。
他沒有矯情,伸手接過玉瓶和玉符,鄭重地抱拳道:「多謝仙子,大恩不言謝?!?/p>
「保重?!乖茐粝勺又涣粝逻@兩個字,便轉(zhuǎn)身離去。白衣飄飄,步步生蓮,宛如踏月而去的廣寒仙子。她的身影在夜色下的山林中幾個閃爍,便徹底消失不見,想必是爭分奪秒,先行前往「一線天」峽谷布局去了。
清冷的月光下,庭院中只剩下林逸和張遠兩人。
張遠看著林逸,眼中滿是決然:「師弟,我們……」
「走!」林逸沒有絲毫猶豫,一個字吐出,帶著張遠,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,趁著深沉的夜色,悄然無聲地離開了青云門的范圍,朝著遙遠的北方,那座即將被攪動得天翻地覆的罪惡之城——望北城,疾馳而去。
一場針對血煞宗與趙家的血色復仇,就此,正式拉開了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