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名影衛(wèi)立刻上前,動作麻利地在那兩具「尸體」上翻找起來。他們手法專業(yè),連衣角夾縫都沒有放過。
片刻之后,其中一人失望地搖了搖頭,起身稟報:「統(tǒng)領,除了這塊玉佩和一枚發(fā)簪,什么都沒有。儲物戒指也不見了,應該是被血蝠衛(wèi)那群家伙拿走了?!?/p>
「一群貪婪的蠢貨?!褂耙徊恍嫉乩浜咭宦?,目光落在地上的尸體上,那張臉,確實是林逸無疑。他揮了揮手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:「既然如此,動手吧?!?/p>
一名影衛(wèi)抽出腰間那柄薄如蟬翼的彎刀,刀身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著幽藍的冷光。他走到「林逸」的尸體旁,毫不猶豫,手起刀落。
「噗嗤!」
一聲利刃切入血肉的悶響,在死寂的破廟中顯得格外刺耳。
一顆大好頭顱滾落在地,沾上了塵土,臉上還殘留著死前的驚愕和不甘,栩栩如生。
另一名影衛(wèi)也同樣利落地,割下了「云夢仙子」的頭顱。那張絕美的臉上,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神采,只剩下死亡的蒼白。
做完這一切,他們將兩顆頭顱用特制的黑布包好,扎緊,提在手中,血液順著布料的縫隙緩緩滲出,滴落在地。
「走!」影一沒有再多做停留,下達了撤退的命令。
五道黑影,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,來得快,去得也快,轉眼間便再次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。只留下兩具無頭的尸體,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和一堆即將熄滅的篝火,昭示著這里剛剛發(fā)生過一場慘劇。
整個破廟,重新恢復了令人心悸的死寂,只有偶爾傳來的木梁吱呀聲和瓦片松動的細響。風聲在破敗的窗欞間嗚咽穿行,夾雜著陣陣陰森的涼意,仿佛九幽之下的鬼哭狼嚎。時間,在這血腥彌漫的夜色中似乎被拉得極長。
直到那五道屬于影衛(wèi)的陰冷氣息,徹底遠去,消失在亂葬崗的范圍之外。
破廟斑駁的橫梁之上,林逸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壺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一口濁氣仿佛將連日來的緊張與疲憊盡數(shù)吐出。
他的臉上,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,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下,顯得有些邪異。
「仙子,看到了嗎?」他轉過頭,看向身邊的云夢仙子,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興奮光芒,「一出完美的金蟬脫殼之計,不是嗎?」
云夢仙子沒有說話。
她清冷的目光,正落在下方那兩具無頭的「尸體」上,眸光深處,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。
即便她清楚地知道,那是兩個她和林逸順手解決的、死有余辜的馬匪。但親眼看著與「自己」和林逸一模一樣的臉被敵人梟首,那種視覺上的沖擊和心理上的震撼,依舊讓她感到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寒意。
這便是林逸的計劃。
狠,準,毒!
從決定假死脫身的那一刻起,一個瘋狂而又精密的計劃便在他腦中成型,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,將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。
他巧妙地利用了韓無忌對神器秘密近乎病態(tài)的貪婪與那份揮之不去的多疑心性,精準地操控了他的判斷。
他還利用了少主對自己安危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,以及他行事時那股不顧后果的莽撞沖動,誘導其落入圈套。
甚至,他更深一步地利用了影衛(wèi)那嚴謹?shù)浇跗珗?zhí)的專業(yè)素養(yǎng),以及他們與少主親衛(wèi)血蝠衛(wèi)之間那份由來已久、根深蒂固的嫌隙與對立,巧妙地挑起內斗。
每一步,都精準地踩在了人性的弱點之上,將所有敵人玩弄于股掌之間。
最終,讓敵人親手導演并確認了他們的「死亡」,為他們遞上了最完美的「死亡證明」。
這個男人,心智之妖,手段之狠,簡直令人不寒而栗。此刻,云夢仙子才真正意識到,林逸平日里那副略帶散漫的笑容之下,究竟隱藏著何等鋒利的獠牙。
「現(xiàn)在,韓無忌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我們的死訊了。」林逸輕盈地從橫梁上跳了下來,穩(wěn)穩(wěn)落地,他伸了個懶腰,全身的骨骼發(fā)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,「我相信,他現(xiàn)在一定欣喜若狂,迫不及待地想要開一場慶功宴了。」
他走到那兩具無頭尸體旁,搖了搖頭,嘆息道:「可惜了,這兩個人渣,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律法的審判。不過,能用他們的命,換來我們的生,也算是死得其所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