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救不了他。
她連自己都救不了。
難道,今天真的就是他們的末日了嗎?難道,這片被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,終將淪為魔域嗎?
一滴清淚,混合著血污,從她眼角滑落。
然而,就在林默的長劍即將刺入胸膛,那閃爍著寒芒的劍尖,幾乎已經(jīng)觸及他衣衫的那一剎那——
就在千目君王那布滿魔紋的利爪,即將觸及他天靈蓋,那腥臭的魔風已經(jīng)吹亂他發(fā)絲的那一瞬間——
「錚——!」
一聲清越至極,仿佛不屬于這凡塵俗世,而是來自九天之外,由仙人信手撥動的琴弦之音,毫無征兆地響徹整個戰(zhàn)場!
這聲劍鳴,并不如何響亮,卻帶著一種仿佛可以斬斷因果、截斷宿命的無上鋒銳與霸道!它如同一柄無形的天道神劍,橫空出世,瞬間便將千目君王那凝固時空的恐怖威壓,刺穿了一個通透的窟窿!
粘稠的時間,恢復了流淌。
凝固的空間,開始呼吸。
林默刺向自己的手,猛地一僵,手腕上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鎖鏈纏住,再也無法寸進分毫。
千目君王探出的利爪,也猛地一滯,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天壁,它眼中閃過一絲驚愕。
整個戰(zhàn)場那令人窒息的、末日降臨般的氛圍,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劍鳴,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名為「生機」的口子!
緊接著,一個帶著幾分玩世不恭,幾分深入骨髓的疲憊,卻又充滿了刻骨嘲諷的聲音,從不遠處的亂石堆后方悠悠傳來:「我說……長了上百只眼睛,密密麻麻跟個刺猬成精似的,就已經(jīng)夠挑戰(zhàn)別人審美底線了,怎么還好意思恬不知恥地自稱‘君王’?誰給你的勇氣?」
「還有你這四條胳膊,是準備學人家三頭六臂嗎?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。這么猴急地對兩個動都動不了的傷員下手,是怕他們站起來跑了,還是怕你那點可憐兮兮的膽子,連多撐一秒都會被嚇破?」
話音未落,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那堆坍塌的亂石后方走了出來。
那人一身青衫早已破爛得不成樣子,上面凝固著暗紫色的血跡和厚厚的塵土,臉色蒼白得像一張被水浸透的宣紙,毫無血色。他嘴角還掛著一絲未干的血痕,正順著下巴滴落。
他一手拄著一柄同樣遍布裂痕、劍光黯淡的長劍,將劍身深深插入地面,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,仿佛下一陣風吹來,就能將他吹倒。
然而,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,仿佛隨時都會死去的男人,他的眼神,卻亮得驚人,亮得可怕!
那雙本該風流不羈的桃花眼里,沒有林默的絕望,沒有云夢仙子的悲哀,只有一種近乎癲狂的熾熱戰(zhàn)意,和一種……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,只為痛快一戰(zhàn)的戲謔與瘋狂!
正是林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