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,云夢仙子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,宛如蝶翼拂過湖面,帶起層層漣漪。她緩緩睜開了眼睛,那雙素來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,此刻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。
她的眼神依舊清冷,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,但那份清冷之中,卻帶著一絲化不開的疲憊與虛弱,如同即將枯萎的梅花,依然傲立枝頭,卻已失了往日的神采。她的目光先是有些迷茫,似在努力回憶發(fā)生的一切,隨即緩緩移動,落在了跪在榻邊的林逸身上。
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樣,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「你醒了?!顾穆曇艉茌p,很虛,像是一片羽毛飄過耳畔,卻依舊帶著那份獨有的淡漠。可細(xì)心的人若是仔細(xì)聽,便能察覺到這聲音中微不可察的顫抖。
「我……」林逸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燒過一般,千言萬語堵在胸口,如鯁在喉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他只是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她,那眼神中的情緒復(fù)雜到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——有愧疚,有心痛,有后悔,還有一種他不敢承認(rèn)的深情。
云夢仙子似乎想撐著坐起來,纖細(xì)的手臂微微用力,但身體剛一動,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,仿佛要將肺腑都咳出來一般。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,那血色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。
「你別動!」林逸見狀,魂都快嚇飛了,一步上前,想要扶住她,伸出的手卻在即將碰觸到她的瞬間僵在半空。他的手在微微顫抖,不知是因為擔(dān)心還是因為其他什么。
最終,他下意識地抽出袖子,輕輕擦去她嘴角的血跡,動作笨拙而又輕柔,生怕用力過重會傷到她。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,仿佛她是世間最珍貴的瓷器,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。
然而,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。他的指尖不經(jīng)意間觸碰到她冰涼柔軟的唇瓣,那種觸感柔若無骨,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溫度。
兩人都是身體一僵,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一股奇異的電流從接觸點傳來,瞬間傳遍四肢百骸,帶著說不出的酥麻與悸動。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,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深處悄然蘇醒。
林逸觸電般地收回手,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,有些發(fā)燙。他的心跳得很快,快到他懷疑云夢能否聽見這不爭氣的聲音。
而云夢仙子則偏過了頭,匆忙避開了他的視線,長長的睫毛垂下,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。一抹極淡的紅暈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一閃而逝,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,可那份羞澀卻是實實在在的。
「我沒事。」她再次開口,聲音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,仿佛在刻意與他拉開距離,「你道基已穩(wěn),甚至更勝從前,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閉關(guān)鞏固,莫要浪費了這次機(jī)緣?!?/p>
她的話語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,語調(diào)沒有絲毫起伏,可越是如此,林逸心中的刺痛就越是劇烈,仿佛有無數(shù)根針在扎著他的心。
「機(jī)緣?」林逸自嘲地一笑,那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苦澀,聲音里更是壓抑著即將爆發(fā)的怒火,「用你的道途換來的機(jī)緣?云夢,你把我林逸當(dāng)成什么人了?是那種靠著犧牲女人來換取力量的廢物嗎?!」
他第一次,如此直白地喊出了她的名字,而不是帶著敬稱的「仙子」。那聲「云夢」帶著前所未有的熾熱與真誠,仿佛要將他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傾瀉而出。
云夢仙子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,仿佛被雷擊中一般。她緩緩轉(zhuǎn)回頭,清冷的眸子直視著林逸,眼神銳利了幾分,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復(fù)雜:「注意你的言辭。我救你,一是因為你身懷對抗魔道的關(guān)鍵,對天下蒼生有利。二則……」她頓了頓,似乎在組織語言,「是因為同門之誼。與你個人如何,并無關(guān)系。你不必有什么負(fù)擔(dān)?!?/p>
她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,字字句句都在刻意地劃清界限,仿佛要將兩人之間所有的曖昧都一刀斬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