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水,灑在破廟的斷壁殘垣上,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清冷的銀霜。
云夢仙子飄然落下,裙袂無風(fēng)自動,她看著身前那個剛剛結(jié)束一場血戰(zhàn)的男人,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絲波瀾,輕聲問道:「接下來,你打算怎么做?」
「等?!沽忠莸幕卮鹬挥幸粋€字,但這個字里,卻蘊含著驚天的殺意。他緩緩抬起頭,看向望北城的方向,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寒芒,「等一個最佳的時機。等獵物以為自己安全了,等他卸下所有防備,等他最放松,最得意忘形的時候。然后……」
他沒有再說下去,只是緩緩抬起右手,在自己脖頸前,做了一個冰冷而利落的抹脖子的動作。
那個動作,配上他此刻臉上那副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,形成一種詭異而恐怖的對比,讓破廟里的陰風(fēng)都仿佛凝固了,溫度驟然又下降了幾分。
「我們先找個地方,好好休息一下?!沽忠菔諗苛松砩纤械臍?,仿佛剛才那個擇人而噬的修羅只是幻覺,他又變回了那個云淡風(fēng)輕的少年,「等張遠師兄那邊傳來消息,就是我們……送韓無忌上路的時候?!?/p>
他轉(zhuǎn)過身,向破廟外走去,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,像一柄蓄勢待發(fā)的利劍。
「走吧,仙子。」他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,「慶祝的酒,我已經(jīng)備好了。就等著用韓無忌的人頭來下酒了?!?/p>
云夢仙子站在原地,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久久沒有動彈。
她忽然覺得,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男人。
他可以為了同門,不惜以身犯險,獨闖龍?zhí)痘⒀?;也可以為了?fù)仇,設(shè)下如此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、陰狠毒辣的計謀。他時而玩世不恭,言語輕佻,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;時而又殺伐果斷,心思縝密,如同一位運籌帷幄的老辣統(tǒng)帥。
他的身上,仿佛籠罩著一層又一層的迷霧,讓她看不真切。這種感覺很危險,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。
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。
當(dāng)這頭蟄伏的猛虎,露出他真正的獠牙時,整個望北城,都將為之顫抖。
……
血煞宗,望北城分舵。
燈火通明的議事大廳內(nèi),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,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。數(shù)十名血煞宗弟子垂手侍立在兩旁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
韓無忌坐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他已經(jīng)在這里枯坐了兩個時辰,桌上的熱茶換了一遍又一遍,早已失了品茗的心思。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,都是一種無聲的煎熬。
「砰!」他狠狠一拳砸在身前的紅木大桌上,堅硬的木頭發(fā)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悶響。
影衛(wèi)已經(jīng)派出去快三個時辰了,卻依舊沒有半點消息傳回!
這讓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(yù)感,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,幾乎要將他的心臟都纏繞窒息。
難道……林逸那小子,真的還有什么后手?連影衛(wèi)也失手了?
不可能!